在嗓子眼,忐忑不安,每走过一棵树都要做一个记号,生怕再找不到回来的路。
也许是某个神仙看我们太过倒霉,大发慈悲把挡在我们面前的树移开了。越往前走树木的密集程度越低,我的心跳也慢慢变得平缓。直到最后,伸长脖子时我已经可以看见那条被冰覆盖着的,亮闪闪如同镜子般的河了。
王霖朔的紧绷着的脸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道:“也许刚才咱们遇上了大兴安岭里的百慕大——不然怎么会四个人同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一边伸长脖子眺望一边道:“是啊,这件事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仅仅十几分钟后,我们就能同时想起刚才无论怎么翻箱倒柜也搜不出来的东西。”
我话音未落,心忽而收紧,脸色也变的极为阴沉,倒吸一口凉气道:“怎,怎么河上没有破洞?黑熊他们几个也不在河边……”
王震的脸刷地耷拉下来,几个箭步跃到河边,先是绕着河急匆匆走了几圈,但后来就像是有人给他使了定身法般,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站在河边一动不动。我的心又开始向无底洞里飞速下坠,王霖朔焦急的声音都变了,大喊道:“怎么回事?王震!”
王震僵硬地回过头,向我们挤出了一个十分诡异,像是有人把他的嘴角向两边拉:“什么痕迹都没有,这条河,好像不是咱们刚才见过的那条。”
我如坠冰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河边,一面说着不可能一面疯狂寻找我们留下的痕迹,冰上的洞,脚印和熊爪留下的痕迹,血迹……这些统统没有。整个冰面如同镜子般光滑平整,弯下腰来甚至能看见上面的天然形成的细密纹路。雪地上只有从密林深处延伸出来的四行脚印,却没有延伸进密林里的。
我惶然无措地抬起头,对面的树也极为陌生,那些光秃秃覆盖着白雪的树杈,还有粗壮又粗糙的树干,都未曾在我的眼中留下过印记。我来到了一个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令人茫然的世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神是不会眷顾我这种倒霉蛋的。
空气被冻住了,现场的气氛也凝结了。所有人都黑着脸,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翻找,但除了皑皑白雪之外什么也搜不到,反倒落个手指冻的像是胡萝卜般的下场。张思远强打精神,挤出一个笑道:“没关系,记忆这种东西嘛,不可全信。一定是我们走错了方向,现在我们再原路返回,按着与这次相反的方向走回去。”
一股腥臭的烦躁感忽地包围了我,并狠狠地攥住了我的心。我皱眉,用十分恶劣的语气道:“那要是这次仍没找到那条河呢?要是碰上什么危险怎么办?我的体力和子弹已经不够用了。路叔和胡三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挣扎,而我却在这里兜圈子,做他娘的无用功。”
王震拍拍我的肩道:“没找到就继续换个方向,遇上危险我们还有子弹和拳头。也许黑熊他们现在已经快要找到他们了,也许他们现在已经会师了。体力不够还可以休息的嘛,遇到点小挫折就沮丧,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这条河上什么都没有时异常的失望,几乎想一屁股坐在河里沉下去。我一来到这里就莫名其妙地感觉烦躁,也不知为什么。”
一直闷头不语的王霖朔忽然接话:“我也有这种感觉。在密林里还好,但一来到这里就从心底涌上来一股烦闷的情绪,有种眼前一片漆黑,万事皆败的感觉。我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也许这里真的有摸不着看不见的电磁场影响我们?”
张思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也许是你俩快来大姨夫了吧,我会多包容你们的。走吧,现在原路返回。”
我们背起背包,迈开酸痛的双腿,加快脚步踏上返程的路途。张思远和王震怕我们心情不好,又是讲荤段子又是天南海北地瞎扯,使我根本没时间去烦躁。行至一半时,王霖朔忽地打断张思远的胡说八道,摸着头道:“我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像是卸下重担一样,压在心头上的那些烦闷忽然间就消失了。”
张思远撇嘴道:“那还不是因为有你爹我这个能说会道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