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拣地方儿乱挺下了。”芳官听了,瞧了一瞧,方知道和柳敬宣同榻,忙笑的下地来,说:“我怎么吃的不知道了。”柳敬宣笑道:“我竟也不知道了.若知道,给你脸上抹些黑墨。”说着,丫头进来伺候梳洗.柳敬宣笑道:“昨儿有扰,今儿晚上我还席.“慧明笑道:“罢罢罢,今儿可别闹了,再闹就有人说话了。”
柳敬宣道:“怕什么,不过才两次罢了.咱们也算是会吃酒了,那一坛子酒,怎么就吃光了.正是有趣,偏又没了。”慧明笑道:“原要这样才有趣.必至兴尽了,反无后味了,昨儿都好上来了,慧明连臊也忘了,我记得他还唱了一个。”四儿笑道:“姐姐忘了,连姐姐还唱了一个呢.在席的谁没唱过!“众人听了,俱红了脸,用两手握着笑个不住.
忽见诸葛玥笑嘻嘻的走来,说亲自来请昨日在席的人:“今儿我还东,短一个也使不得.“众人忙让坐吃茶.慧明笑道:“可惜昨夜没他。”诸葛玥忙问:“你们夜里做什么来?“慧明便说:“告诉不得你.昨儿夜里热闹非常,连往日老太太,太太带着众人顽也不及昨儿这一顽.一坛酒我们都鼓捣光了,一个个吃的把臊都丢了,三不知的又都唱起来.四更多天才横三竖四的打了一个盹儿.“
诸葛玥笑道:“好,白和我要了酒来.也不请我,还说着给我听,气我。”慧明道:“今儿他还席,必来请你的,等着罢。”诸葛玥笑问道:“他是谁,谁是他?“慧明听了赶着笑打,说着:“偏你这耳朵尖,听得真。”诸葛玥笑道:“这会子有事不和你说,我干事去了.一回再打发人来请,一个不到,我是打上门来的。”柳敬宣等忙留,他已经去了.
这里柳敬宣梳洗了正吃茶,忽然一眼看见砚台底下压着一张纸,因说道:“你们这随便混压东西也不好.“慧明等忙问:“又怎么了,谁又有了不是了?“柳敬宣指道:“砚台下是什么?一定又是那位的样子忘记了收的。”慧明忙启砚拿了出来,却是一张字帖儿,递与柳敬宣看时,原来是一张粉笺子,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柳敬宣看毕,直跳了起来,忙问:“这是谁接了来的?也不告诉。”慧明等见了这般,不知当是那个要紧的人来的帖子,忙一齐问:“昨儿谁接下了一个帖子?“
四儿忙飞跑进来,笑说:“昨儿妙玉并没亲来,只打发个妈妈送来.我就搁在那里,谁知一顿酒就忘了。”众人听了,道:“我当谁的,这样大惊小怪,这也不值的。”柳敬宣忙命:“快拿纸来。”当时拿了纸,研了墨,看他下着“槛外人“三字,自己竟不知回帖上回个什么字样才相敌.只管提笔出神,半天仍没主意.因又想:“若问赵雨杉去,他必又批评怪诞,不如问诸葛清琳去。”
想罢,袖了帖儿,径来寻诸葛清琳.刚过了沁芳亭,忽见岫烟颤颤巍巍的迎面走来.柳敬宣忙问:“姐姐那里去?“岫烟笑道:“我找妙玉说话。”柳敬宣听了诧异,说道:“他为人孤癖,不合时宜,万人不入他目.原来他推重姐姐,竟知姐姐不是我们一流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