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记忆碎片

nbsp;   “你就是伤者家属吗？”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叹了口气，道：“你进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吧。”

    边白贤脑袋一晕，连退数步，好几秒钟才咬牙清醒过来，冲进手术室。

    边爸和边妈就躺在相邻的两张病床上，他们手牵着手，平静地面对死亡。

    看见边白贤，这两位白发苍苍老人的心跳监护仪上线条猛地波动。

    “爸……妈……”边白贤眼睛已经完全湿润了，可是他哭不出来，他从小就哭不出来，哪怕眼泪满眶，也流不下来。

    爸妈以前还经常拿这件事情笑话他，说他是不是把今生的眼泪都给了陆良人，所以一个哭个不停，一个永远不哭。

    边爸的嘴巴张张合合，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边白贤就是知道这是在喊他。

    边白贤猛地冲了过去，抓住边爸的手，喉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想哭一哭，可是没用，他那双偏灰色的眼睛流不出眼泪。

    “爸，妈，不要，不要死。”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认错，我向你们忏悔。你们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我总是惹你们生气，总是给你们捣乱……但是我爱你们，我真的很爱你们，我还一天孝道都没有尽过，你们不要这么残忍，不要……不要……”边白贤摇头失声，再想说话，可是说出来的都是破音，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字。

    边爸看着儿子，嘴巴动了动，无声道：照……顾……自……己……

    “不！！！”边白贤死劲摇头，他的视线已经全部被泪水模糊，可就是哭不出来。

    边爸淡灰色的眼睛里也盈满了水光，他嘴唇再度蠕动：儿……子……对……不……起……

    “不！！！！！”

    边爸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一红，呼吸急促，原本软弱无力的手掌突然坚硬如铁，死死地抓住边白贤的手，眼睛更是紧紧地盯住他不放，一眨不眨。

    边白贤看着自己的父亲，两人目光交汇，一瞬间他就看懂了父亲的意思。

    “……好！我答应你，我照顾她，哪怕是拼了命我也会照顾好她！”

    边爸牵起嘴角，想要向儿子露出微笑，可是心跳线陡然一平，这个笑容他始终没能留下，就这么永远的走了。

    “爸！爸！……”就在边白贤抱住自己父亲身体大喊的时候，边妈的心跳也突然加快，边白贤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又马上扑到边妈身上：“妈！妈！你不要，不要走！”

    边妈就连蠕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望着自己儿子掉眼泪，一个劲地掉眼泪，一直掉到生命的尽头。

    看着两台只剩下直线的心电监测仪，边白贤混混僵僵的跌坐在地上。

    他这一混，就混了七天。

    直至七天停灵结束，出殡的那天，一个声音才突然把他惊醒。

    “阿贤，我想带大姐走。”

    走？……边白贤缓缓抬头。

    爸爸走了。

    妈妈走了。

    还有谁要走？

    映入眼帘的是金仲仁那张满是哀伤的脸，可是他刚才说什么？他想要带走谁？

    “阿贤，现在姑姑姑父已经不在了，你又很讨厌大姐，不如就让我把她带走吧。”金仲仁又说了一遍。

    是了，陆良人。

    他还有陆良人。

    他只剩陆良人。

    可就连这最后一个家人，也要走？

    边白贤偏灰色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一股森然寒气，他哑声道：“不行！”

    断然拒绝。

    金仲仁眼底闪过一抹阴鹫的戾气，凶狠得令人战栗。

    但是很快的，他反应过来现在面对的人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表弟，而不是外面那些小猫小狗，这股戾气又收敛起来。

    “你凭什么说不？”

    “就凭……”边白贤撑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金仲仁，毫不容示弱道：“她的名字在边家的户口簿上，而边家现在的户主……是我边白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