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在刚才,医疗营传来消息,这几日收拢的难民已经过了万数,只是到今天还能活下来的却不足五千。
很多人在认为得救后就松懈了下来,这一松懈就让他们再也没能醒来,尤其是老人和妇女。
贾诩围在火堆前也跟着一叹,他们现在已接近长安城五十里,今晚扎营后,明天就会到达长安城下,一旦长安破城,也许城内的惨状更加的悲惨。
“李傕从来都不是个有远见的人,当他夺下长安城时,首先干得不是去诛杀余孽,而是带兵包围了皇宫,然后大肆劫掠,淫辱宫妃,直到在皇宫内享受了三日,才想起王允来,这时吕布已经带着你那师姐跑远了,要不是如此,即便吕布有万人敌的本事也逃不出去。”贾诩说完,脸色显得很怪异。
袁云自然知道贾诩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脸色,因为就是他的主意才导致了王允的失败,而貂蝉是自己师姐这事他也清楚,这确实让人伤神。
当年李傕听说董卓被诛,吓得惊慌失措,只想赶紧解散了部队,然后遁入山林躲避,结果贾诩出谋划策一阵劝说,才让李傕放弃逃跑的想法,然后重整军卒,边向长安进军,边收拢残余部队,最后竟然达到了十万之数。
王允即便知道李傕的规模,却没有采取亲善的计策,执意将李榷依然定成反贼,结果就是被大军破城后烧杀三日,王家上下四百多口,逃出者谬谬几人。
想到这里,袁云拱手道:“文和先生在李榷于皇宫内逍遥时,没有出言提醒,这也算给了我师姐撤走赢取了机会,所以您老谁的也不欠。”
贾诩闻言点了点头,他倒不是担心貂蝉的报复,他只是想起当年李傕进入长安后的暴行,所以有些愧疚罢了。
如今又要再次进入长安,自己当年为了活命而劝李傕继续作乱,现在想来却最是后悔,如今再要面对长安城的百姓,确实感觉十分羞愧。
张辽这时整理完了扎营后的军务,此刻也来到了大营前的火堆旁,听见袁云的话后微一错愕,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话题。
加了一块干柴,张辽苦笑道:“当年我与文和先生算来还是敌人,如今却坐在一起共同对外,所以只能说世事难料,我们且淡然面对就是,总是想着过去,就没法往前迈步了。”
贾诩嗯了一声,然后收起了有些伤感的面容,这才正色道:“斥候的报告我已看过,李傕收缩的厉害,几乎把所有兵力都挤入了城内,四处的城墙也加高加固,但是几座城门前的道路却特别修整了一遍,看来他并不是打算一味死守,而是准备随时让骑兵冲出,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辽点头附和道:“文和先生所言极是,火药军虽然战力彪炳,但是人数却太少了,长安如此大城,我们想围住是不可能的,李傕就是抓住此点,觉得依城而守就进可攻,退可守,再不济也可以城破时选个城门逃跑,他属下多是骑兵,我们要追是肯定追不上的。”
贾诩老眉微皱,叹息道:“二位将军恐怕想得简单了,李傕几次与我们交手,已经熟悉了火药军的战斗方式,如果城破,李傕很可能组织兵力与我们在街巷纠缠,这才是老夫最怕的。”
袁云闻言也有些犯难了,之前只想着破城而入,却没想过入城后很可能发生城市巷战,而火药军要是在狭窄的街巷作战,那实力立刻会大打折扣,人数少的弊端也会暴露无遗。
有些头疼的晃晃脑袋,袁云大呼道:“要是有更多的钢弩就好了,五千火药军人人带弩,即便李傕把手下洒得满城都是,我们也可以一个个的揪出来,可惜。”
贾诩沉默片刻,苦笑道:“即便城防被我们攻破,我们也不能全部进入,只能派人组成兵团,入城搜索李傕的粮草辎重,发现任何粮食就迅速烧毁,希望这样可以让他们没了补给,而选择退走,如此我们才可真正的拿下长安城,只是时间恐怕是要长些了。”
袁云听完,觉得也只能如此,只是想着李傕的粮草要是被火药军烧毁,估计倒霉的还是那些百姓,这么大的一座城,每日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食。
毒士果然是毒士,虽然贾诩肯定会为此内疚,可一旦涉及到战争胜败,他就不会有一丝留情。
这样的人才适合如今环境,难怪段煨败了,张绣败了,李傕也很快要败了,贾诩却依然屹立不倒,这可是门大学问,可以内疚,可以后悔,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妇人之仁,袁云自问不是如此,他一直都有着一颗现代人的功利心,那就是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先衡量一遍。
仁慈对待长安百姓是他道德的出发点,但是当这个出发点与火药军战士的生命冲突时,他就会毫不考虑的牺牲点那些百姓。
就像当初他觉得小六比普通的火药军战士重要一般,这些都是衡量的结果。
老子看来注定成为不了历史上记录的那些伟人,因为天生就是个护短的性格,至于什么杀身成仁的英雄事迹,上辈子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要是现在有人拿刀架着柳依依的脖子逼他退兵,袁云绝对会毫不考虑的就下令滚回许都,而且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妈的,小市民!
袁云暗骂自己一句,却没什么心理负担,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报!许都来的水龙车到了,正在营外等候将军们调遣,另外押运的军吏还说,曹昂世子平定了徐州,所以将大批带走的钢弩也送了过来,估计最晚四天后,就可以通过水路运来。”
随着卫兵的报告,袁云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彼此脸上都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