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凉,野菊满山,黄灿灿地摇曳在秋风里,代替春花夏草覆盖山野,在上京南城外官道旁,尽情地盛放。
城门外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座六檐凉亭倚山而望,远可眺望城门,近处下临官道,不少进京或离京之人,都将此处作为会别之地,无名小亭也被人题名:酒香亭。
只因聚散离别,少不了一两杯清酒,酒洒山亭,香飘山野,久而久之,在这亭中,鼻尖总能嗅到一股淡淡地酒香。
顾因也闻到了,空气中隐隐有一丝清甜甘冽,即使没有饮酒,也仿佛酒入愁肠,离绪中多了几分茫茫。
一匹枣红大马从官道上疾驰而至,到了山下,策马转头,从山道蜿蜒而上,几息之后,便到了凉亭外。
一个身穿黄衫的小姑娘从马背上跃下来,急冲冲跑进凉亭,头上双髻坠着的钗环,一晃一晃地颤动着。
“师兄,你就这么走了?见到她了吗?说什么了?”小姑娘一双眼又圆又亮,满眼不甘地瞪着眼前人。
顾因背着双手,脸色平静,看不出内心丝毫波动,他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只是现在,有个人可以跟他聊聊她,他觉得挺好。
“见到了,知道她有人照顾,就好。”他胸中有百般情绪,到了舌尖,最后却只化作一句话。
挺好,她回到他的身边,他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
小姑娘嘟起了嘴,质疑着:“好吗?真的好吗?可我看她从来不笑,她不开心。”
顾因倒是笑了,微微地,嘴角上翘,像是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经历过那些事,她现在当然笑不出来,和我那时候,倒是一般样子。所以,我会尽自己所能,去助她一臂之力。”
小姑娘视线转往亭外,看着天之南:“也不知道师父怎样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因摇摇头,郑重道:“玲儿,你留在这里。鬼王宗的九子,还有六子在南方,京中反而更安全一些,军中也不适合女子,更何况,有你在,她也多个帮手。”
小姑娘正是香玲儿,归元宗宗主唯一的弟子,女弟子。
香玲儿揪着眉,小圆脸蛋满是愁色:“可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顾因长叹一口气,眉尖微蹙:“正因为她不是无情的人,所以,我离开,才是对她好。她做出了选择,不管是什么选择,我都是支持的。”
他伸出手,摸摸香玲儿头顶乌发:“她心中已经够乱了,我何必再去添乱。”
香玲儿做个鬼脸:“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她,不给她添乱。”
顾因再往遥远的城门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那人,但只要他想,她的音容笑貌会立即浮现眼前。
他微微一笑,大踏步往亭外走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阿秀已经完全康复了,搬离小院,回到丁府。
进到屋内,撕下面皮,到净房洗了把脸。
丑婆婆跨进门的时候,她刚刚从里转出来,额顶还有细碎的水珠。
“好久不戴,再戴上,就不太舒服了。”丑婆婆的双腿走路已经比较稳了,虽然还有些慢。
阿秀点点头:“是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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