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算!确实如此,周家父子已经对柳相的态度惶恐不已,决定弃权保命为上,以退为进,待柳相上位之后,好歹有从龙之功。”
孟千秋与李昱怀一听便懂了,孟千秋道:“那我暂时不回襄阳,在此等候柳相发动。”
“正是。”阿沅回答他时,微微施礼,那是显示对王的恭敬。
孟千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众人又议了一番,到午膳时,方往前院膳厅走去。
孟千秋和阿沅落在最后,晴儿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又默默走开了。
孟千秋转过头,正好能看见阿沅如山川起伏的钟灵侧颜,卷翘的睫毛似蝴蝶翅膀,在粉脸上扑扇着,似拍打在他心上。
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阿沅。”
阿沅知道他有话想说,故意落后与他并肩而行,闻言也不出声,只静静等着他说话。
“你。”孟千秋嘴角噙起一丝笑,眼神却无比温柔,无限惆怅:“你能帮我,刮胡子吗?”
阿沅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竟是提起这个要求。
她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一脸须苒,除掉它们,就像和过去告别。
和那个怀念这月娘的闵秋告别,和那个亡命天涯无处可去的闵秋告别,和那个失去太子之位被冤枉下狱的孟千秋告别。
她点点头,也笑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午后冬日的阳光洒在院里,一丛不曾凋落的冬青闪着苍绿的光芒,昭示着勃勃生机。
无风,静默的阳光将园子烤了许久,终于有一丝浅浅淡淡的暖意。
但阿沅的手落在孟千秋脸上上,还是将他冰了冷战。
“你的手太凉了!”他嘟囔着,顺手将她拿着皂胰的手握进大手里。
正在打热水的晴儿眼睛往这边瞟了瞟,默默放下水离开。
阿沅无奈地看着他,此时的孟千秋,像个赖皮的小孩,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反复地摩挲着。
“好了。”过了会儿,他松开手,语气清淡,仿佛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阿沅轻叹口气,将皂胰沾了热水,替他在脸上打上泡沫。
在泡沫接近他的嘴之前,他睁大眼睛,盯着阿沅道:“你看,总是要放手的。”
阿沅终于笑了,赞许地看着他,是夸奖一个孩子:“你做得很好。”
孟千秋闭上眼睛,他害怕再睁下去,眼泪会钻出来。
他也对自己说,你做得很好。
一寸寸黑苒落地,渐渐脸上露出青青的一片一片的胡茬根,阿沅又细细将剃刀推过一遍。
真气控制手中力道,不轻不重,锋利的刀刃划过孟千秋的脸颊,腮边,下巴。
原本的玉色皮肤,带点青色,逐渐露了出来。
“好了!”她拧上热毛巾,给他轻轻擦拭着:“可以睁眼了。”
他顺从地睁开眼。
玉面檀郎,高鼻直挺,薄唇紧抿,一双黑黝黝的大眼深邃无际。
阿沅很高兴,这才是孟千秋,那个玉树临风,潇洒霸气的孟千秋。
曾经,她害他变成闵秋,如今,她终于,又亲手将他变了回来。
孟千秋看着她笑意盈满的双眼,似沉着两汪碧泉,他读懂了她的心思,也笑了,替她高兴,也替自己高兴。
一切都会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