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钢刀在侧,端碗饮酒,白无常面色不改:“底细这种事,一天不明,两天不明,难道一年还不明吗?”
一年?他所指何意?
见呼延无珠眼中现出解惑,继续解释给他听:“我兄弟仰慕小妹英雄,愿与小妹共结百年之好。成亲后,甘愿在八方堂入赘一年。期限界满后,再携小妹出世,共游人间。”
入赘?
好屈辱的词!
入赘者,不能考功名,不能入仕途,不能得将衔,是人下之人。
他如此少年英雄,正是前途无量,竟然肯为小妹入赘?
或许,诚心可见。
若小妹跟了他……
无论如何,也好过孤老一生!
沉思许久,钢刀抽离,呼延无珠深叹一口气:“或许是好,但小妹的心意……”
“堂主父母早故,长兄为父,有你的一句话,小妹不能不从。”
小妹心性倔强,却一直以我为尊,即便她有一万个不愿意……
小妹,为兄的对不起了。
思量过这一节,又看向白无常,为难的问:“那位小兄弟可知道小妹比他年长?”
“女大一,有金鸡,女大二,穿金衫,女大三,抱金砖。”哈哈一笑,站起来向呼延无珠拱手:“恭喜八方堂,今日纳亲。”
“今日?”
“佳人已待,何须夜长梦多?”
望向窗外的丝云,脑中闪过小妹自小到大的一颦一笑,呼延无珠几欲流泪。
最终,好像生命走到了尽头一样,对白无常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去准备,今夜结喜。”
再从后堂走出来时,白无常喜笑颜开,好像白捡了金元宝一样。
到了马车近前,立即欢声笑语:“谈成了,买卖谈成了!”
蛇王女儿闻言后心里一惊,推开车厢,满脸惊吓,悄悄的问:“白君兄长,你说要来山里剿匪,我们姐妹才随你上山的,你不会真要把我们卖在这里当压寨夫人吧?”
没回她的焦虑,四处寻望:“小爷呢?”
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阴冷,回头看,黑无常已悄然立在身后。
总是鬼魅无声。
对着黑无常深施一礼,白无常笑言:“恭喜小爷今夜小登科!”
小登科?
新郎官?
我?
正在不解时,沙纱莎从车厢里钻出,满脸不情愿的对黑无常说:“黑君哥哥,白君哥哥把你嫁给昨天晚上和你打架的女人了,你今天晚上就不再是童男了。”
白无常连连点头:“佳人碧偶,可喜可贺。”
童女怎么也与他一样胡言了?
抬头望,八方堂前人群忙碌,抱出了许多红绸缎,正脚踩云梯,高挂喜彩。
后厨有人牵羊赶猪,好像要大排筵宴。
人们干活之余,都交头结耳,笑望黑无常。
一副要办亲事的排场。
他们说的是真的!
顿时双目冰冷,死盯白无常,牙缝里钻出恨意:“在瓜田边你卖了我,在土匪窝你嫁了我。你真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一见小爷翻脸,白无常撒腿就跑。
戾气阻在心头,哪能容他逃脱?
只用了两个纵跃,就拦住了他的逃路。
铁链垂下,散出杀意。
见逃路被阻,白无常终于壮起胆子:“你敢不敢跟我到树后面再动手?”
哼!就算你在树后面埋伏了十万天兵,我也要你消受一顿好揍!
负手纵跃,黑无常率先落到树影背后。
蛇王女儿见二君真的叫起阵来了,急的几乎要哭出来,提裙就想追,却被童女抱住。
对着她急红的脸,轻叹一口气,沙纱莎撇了撇嘴:“黑君哥哥嫁人,苦的却是我。”
树影后,白无常已说的口干舌躁,黑无常始终凝息不语。
急的疯摇羽扇,几乎哀求:“小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还有其他好办法吗?”
负手东望,左思右想,他的主意虽然混帐,但总好过没有。
如他所说,如果想要面对面的将话挑明,又哪有机会?
只一个白天的时间准备亲事,难免处处不周。
呼延无珠早在几年前就为小妹准备好了凤冠霞帔,新娘的穿着光鲜体面。
但新郎么,仍是本尊的一袭黑衣,只是在胸前系了朵大红花,以示喜庆。
一条红丝绸,两端系新人,他们在月下盟誓。
沙纱莎在看到夫妻交拜时,已哭红了眼睛,惦起脚尖,悄悄对白无常说:“东海出嫁那天,我和黑君哥哥做童男童女,求求你,给我们一人准备一套红衣裳。”
幼女流泪,珍珠不换。
白无常正色点头。
抹去泪花,新泪又洒,沙纱莎哽咽的补了一句:“要像火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