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麾下的部属宾客叹为观止。特别是有识之人叹道,韩易己尽得犷平县之人心也。
这日司马台守将汪东,命一守卒护送一人前来,那人一见到韩易,便扑倒在地上连连叩头,叫道:“县君大人救命,县君大人救命啊!”
韩易忙亲自将其扶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叫我救命?我又该怎样救你?”
来人哭泣道:“小人乃是中山汉昌人氏,名唤陈莆。前年在黄巾蛾乱时,与家人四处躲避贼乱,不想正巧碰见前来征讨的幽州大军,被乌丸人被擒捉,说我是蛾贼,将之带回上谷郡乌丸地为奴。小人心念家人,屡次逃亡,可无论是上谷郡、代郡,还是雁门郡的官员将领,一听我是乌丸的逃奴,就纷纷拒绝让我入关。”
“小人无奈,在大漠之中四处的流浪,每日以草根野鼠为食。数次被其他乌丸部落擒住,又数次的逃亡,直到三月前,因饿昏过去,又被渔阳乌丸的可锁儿部所擒获。小人一直苦苦地寻找良机,终于在数日前挑动了十数名汉人奴隶一起逃亡。”
“小人于后诱使追兵追向司马台关,又让其他人逃向古北口关。后来小人躲在大雪之中侥幸的逃过一命,幸得司马台关的汪将军收容放入关中得活,却不知其他奔向古北口关的同伴如何了?还请县君大人救命啊。”
韩易眉眼直竖,问道:“什么,乌桓人竟以我汉人为奴?”
陈莆哭泣应道:“是,人数还不少,乌丸各部都喜养奴隶干活,因地近汉地,因此部中的奴隶多为汉人。其他人随有,却多是战败之人。唯独我汉人奴隶,皆是在助汉军征战时,从各地劫掠而来的。”
韩易怒道:“那些领兵的汉将不管么?”
陈莆哭道:“各军汉将都需依靠乌丸突骑来征战立功,又如何来管这些小事。只要乌丸人所劫掠之人不是太多,就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当作没瞧见。”
韩易气道:“那你所经的那几个乌桓部族,每部有汉人奴隶多少人?”
陈莆抽泣的应道:“每部或多或少,多的数千人,少的数百人。最近的可锁儿部,有汉奴六百余人,都是精壮的男女,别无老幼。”
韩易闻言愈怒,照这般算来,乌桓各部的汉奴加起来,只怕不下二十万众,几乎是每个乌桓人都有一名汉奴了。韩易唤来阿诺娃询问,发现桑马哈部也有汉奴七百余人。
这还是此部已经有数年时间,没有跟随汉军入关征伐之故。若是在早年间,光桑马哈一部,就有汉奴两千余人。近年来,汉奴因为苦累病饿,大半已经亡故。部中之事,少了许多汉奴的操持,有些维持不下了。所以桑马哈才有将部民交给乌延管理,自已则安然养老之意。
听得韩易的胸中之气,意欲炸裂开来。自东周时期废止奴隶制以来,已然有六百余年的时间。在王莽篡汉之前,就连王莽之子打杀了身边的奴仆,都被王莽判了个斩立决。可想而知,汉人早就没有真正的奴隶了。
堂堂汉人在武帝之时,打得草原上的霸主匈奴人狼狈西迁。至此之后的汉人雄居中原,傲视四方,何时就连区区一个散沙般的乌桓族,都可以将汉人劫来当作奴隶了?这是汉人的巨大耻辱,是汉人官员的巨大耻辱。
韩易打马飞驰在前往古北口关隘的路上,冰冷的北风吹着身后的披风啪啪作响。虽然寒风凛冽,也浇不灭韩易心中的汹汹怒火。燕山脚下的操练兵营,距离古北口只有十里。就连二十余里外的汪东,都将人救下送来,而古北口方向的文峰却没有半点的声息。可想而知,文峰必是与他人一般,不欲得罪乌桓,将逃奴视而不见了。
韩易上飞马来到古北口,只见文峰正好从关上下来,瞧见韩易领着二十余骑前来,不由大为惊讶,上前殷勤地行礼拜道:“县尉大人,这天寒地冻的,您怎的来了。”
韩易不理会文峰的殷勤,边登关城边问道:“从乌桓地逃归而来的亡人何在?”
文峰一怔,心下着慌,支支唔唔的说不出来。韩易登上关城,朝北望去,只见入眼之处,首先是鲜红夺目的颜色印入了眼帘。关前的雪地之上,静静的躺着十数具无首的尸体。不多不少,整整十五具。
韩易转首怒视文峰,暴喝道:“他们是何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