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桥如是说,两眼带笑的看着太叔奂,眼中带着狡黠。
若以太叔奂的身份下葬,墓碑上还会有他深爱女子的名姓,世世代代,陪他风雨同路。若是以他徐少桥的身份,哪怕有人相伴,也是那个他始终没有面对过的司笑语,他不乐意。
那时与徐少桥坐在一边的楚离也笑着说,
“楚某前来,不是一心一意为着女公子,也不敢奢求什么,届时,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只望太叔将军替我给女公子求求情,放上阳一条生路。至于我的尸身,送回府中吧。”
他们的笑容太盛,致使太叔奂以为他们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不敢当真。
直到他们失去了生命,太叔奂才惊觉,那是他们最后的嘱托。
救宁朝来,他们可以不来的,可是他们执意要来。皆是温文儒雅的翩翩少年,执笔写江山谋略的男子,却是为宁朝来拿起双剑,为她来,为她死,这样沉重惨烈而又凄美的守护,若他是她,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大人,这二位大人的身躯该如何处理?”
看着失了心魂的太叔奂,木神医考虑了许久才开口询问。
那日几人在将军府喝酒践行时,他在一边,楚离与徐少桥的话他听得真真切切,只是不知道太叔奂会怎样安排。
“小令在前方等着……”太叔奂顿了顿,说道,“入长安后,让人备两件衣裳,为他二人沐浴更衣。楚离……送回楚府,让他死后归家,魂归楚氏陵园。至于少桥,以黑纱覆面,不许人窥视真容,等到合棺才将面纱扯下,便葬在我备下的空冢中吧。”
太叔奂说罢,拂开双袖,抱起宁朝来掀开帘子出去。
木神医喊了一声大人,语气中尽是不舍。
“太叔将军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将军了。”太叔奂深深凝望了榻上的两人一眼,“他们便有劳你们安置了,多谢!”
说罢,太叔奂掀开帘幔,解下拉车四匹马中的一匹马缰绳,翻身上马,怀中紧紧抱着宁朝来。
骏马疾驰,裙袂翻飞,残阳铺在无垠的荒漠上,逐渐渲染开来。
马车中的两人,一人掀起帘子一角,痴痴看着远去的身影,启娘轻声道,
“太叔将军伤痕累累,却不肯让你医治分毫,莫不是公子出了什么事?”
“女公子确实有事,身体上的损耗,心里的魔怔。她心里担负着的数条性命,若能放下,平安喜乐,若放不下,命不久矣。”
木神医的目光尚未收回,启娘便气冲冲的甩开帘子,解下了又一匹马。
道,“你自己去找小令吧,务必将二人带回长安,入土为安。”
启娘翻身上马,循着方才离开的那匹马而去。
木神医静静看着仿佛消失在天际的骏马,看着不远处敲着木鱼朝修罗场走来的和尚,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回答不能让启娘满意,也知道,这样的惨烈会让许多人不满意,可凡事都是冥冥中的定数。
结局如何,当真无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