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我回家探亲那段日子,冬哥也没有落得清闲,他忙着应付未来的岳父母大人,沒有闲暇出来作案。
冬哥也从来沒有带她女朋友参观过他的出租赁房,她甚至不知道冬哥在外面还包养了一情人,那就是我,一个神秘的存在。
当然我也没见过她,冬哥一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职业,他坚守着那个秘密,那是禁区,若是要见到未来的嫂子,恐怕我得等到在婚礼的宴席上。
由于我们“车站双雄”的集体罢工,车站那一代倒是安生了不少。
至于我,回到县城后,父亲那句“走了就别再回来”的气话早就抛到到九宵云外,母亲一直在嘘寒问暖外。另外,我还碰见了当年骗得我沦陷街头的愤青瓜仔。
瓜仔请我吃饭,真诚向我赔罪,说当年他欠了赌债走投无路才对我出手,请求我别去派出所指证他,他已经是二进宮了,身上还背负着几十庄疑似案底。
我无法原谅他给我人生造成的污垢,但我会去吃饭,不吃白不吃,经过半年的洗礼我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原来的二愣子。
我口头上答应了瓜仔的请求,暗中却使人给他传信,说我以经举报了他,派出所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果不其然瓜仔自己跑去坦白了,于是他有了三进宫。其实我压根没打算去举报他,这半年来我的案底足以超过他的十倍。
在县城里我沒逗留数日,很快我与父母辞行。这次出门终于不在是赌气离家出走,父母还高兴地到车站给我送行。他们却不知我干着令他们蒙羞到老祖宗都要从坟爬出来爆跳一番的行当。
我没办法继续呆在县城,“兔子不能在窝边吃草。”冬哥这样说过,他给我留了钥匙,说我可以随时去那里住,于是我再次踏上了那个熟悉的大城市。
当我推开门时傻眼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冬哥颓废的样子,他靠在床头吐着烟圈,满地的烟头,茶几上几桶方便面汤。
冬哥看见我便不停地摇头,嘴里一直唸叨着“完了,完了,全都完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我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铁皮盒子,盖子打开了,铺上到处散落着都是钞票,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金钱散发的腐朽味道。
我顿感不妙,那个盒子对于冬哥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宝贝,那是他的老婆本,平时里赚来的钱除了分给我一部分,其它的冬哥都装在那个盒子里攒着埋在地板下。
我早就告诉过他把钱放在屋子里不安全,钱要存银行。冬哥不听,说是放在身边才有实在感,银行存存取取麻烦得很,反正银行也是把银放在一个大的地下室里面的。
“这下可好了。”我第一次责怪了冬哥,他却像个犯错的小孩。
“损失了多少?”我问。
“二十万,全完蛋了。”冬哥说着将铁盒子空了个底朝天。
“我的哥,你就不能分开存吗?至少不会全部被盗啊!”我很生气,虽然那不是我的钱,但我有付出过努力。
“现在怎么办?”我摊着手问。
“还能怎么办,老婆没戏了。”冬哥双目无神,面部僵硬。
“哎,真是辛苦耕耘几十年,一着回到解放前。”我感叹道!
“还是报警吧!”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种话,素来与警察打游击战的我居然会想到求助。
“报什么警啊!你脑子有毛病吧!谁他妈地会闲到来帮你追求女票啊!”冬哥表情痛苦地说道。
“呐尼?不是被盗了。”我脑海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过了好半天,冬哥才跟我分享起他这几天的求爱之旅,简直是前途坎坷,九死一生啊!最后他还是死在了坎坷的路上。
我试着安慰冬哥,他却说道:“来不及了,明天她要我一个交代,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父母催他嫁一个有钱的教授,我跟他没得比。”
“她问你要多少钱?”我问。
“市区一套住房,一辆车,彩礼二十万起。”冬哥说。
“我靠,比打劫的还狠。”我替冬哥不平。
“难道她眼里只有钱吗?”我试着说服冬哥看清现实,“她或许不是你的归宿,未来你给不了她更多。”
看着冬哥神情,我觉得现在说一切都沒必要了。
他真的懂了,他切底悟了,心死大于默哀,但他内心深处还在隐隐作痛,那伤,恐难痊愈。
冬哥失恋了,我失去了从未谋面的嫂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丢掉的不是钱。
我们调整状态,从操旧业,试图大展宏图。
冬哥一如既往地存钱,为未来的某天蓄势待发。
而我,注定是他的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