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孤身上了海心岛,下落不明。
我第一次听到风雪这个名字,是六年前。
父亲是商人,多少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那年暑假,我难得回家,却遇上父亲和母亲在书房吵架,那是父母第一次争吵,我担心出事,就躲在门外偷听。
母亲斥责父亲:“你把钱全都砸进这无底洞,万一出点事,你让我们母女俩怎么活?”
父亲平静地说:“我相信风雪。”
母亲似乎发飙了,书房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母亲的怒斥:“她才21岁,能有什么手段?风间已经倒了,玉帮的人到处追杀她,你现在跟她扯上关系,是要我们全家给她陪葬吗?”
父亲还是那句话:“我相信风雪。”
母亲不是个暴脾气的人,若不是事情糟糕透了,她不可能那样。我悄悄回房间,发消息给“百晓生”巴澈娜:“风雪是谁?”不一会儿收到邮件,里面是风间的资料。
风间和玉帮是两大对立帮派,就像历史上的美苏冷战,一直暗中较劲。四年前风间主人元阵过世,元阵女儿元风接手帮派。这个女人,堪称二十一世纪黑道“武则天”,铁血手腕,半年内,将风间推向独尊地位,玉帮被踩在脚下。但不久前,元风突然自杀,风间大乱,玉帮迅速反击,切断风间经济命脉,压制风间。风雪是元阵义女,也就是元风的妹妹,也是个不容小看的丫头。危难时刻,风雪挑起大梁,接管风间,整顿内乱,稳住阵脚,总算没有一败涂地。但局面早已天翻地覆,玉帮力量空前壮大,四处追杀风间旧部。风间总部建在一座半岛上,依山临海,地势险要,建筑牢固,易守难攻。风雪退守风间,目前正在集资重振风间,意图东山再起。
我如同看了一部大型枪战片一样,震撼之余是难于抑制的兴奋,我本该担心一家人的安危,但我没有,我反而跑到书房跟父亲说:“爸,我相信风雪。”
父亲大约被我吓到了,那之后严禁我打听风间的事。母亲后来说过,我当时就像着了魔,浑身散发着戾气,像临战的狼,眼里满是凶狠的光。父亲大概怕我走上歪路,所以禁止我再接触这些暴力故事,严厉的时候,连婆媳大战的家庭剧都不让看。
风雪后来怎样了我不知道,我很快就回归了我原来的生活轨道,上学、考证、考研,忙着为自己的将来铺平道路,那次“走火入魔”事件,就此沉没。偶尔会突然想起那个命运未知的同龄女孩,会想象一下她的样子,猜测一下她的命运,就跟回味一部未完待续的小说一样。我们家一直平安无事,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好,想来那风雪是东山再起了。
两年前,巴澈娜突然跟我说:“嘿,你知道吗?那个风雪死了。”
“谁?”
“风雪会的会长啊,合并了风间和玉帮的传奇人物,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吗?”
“哦,怎么死的?”
“不知道,突然解散了风雪会,一个人去了海心岛,当晚下起了暴雨,之后人就消失了,八成是掉湖里淹死了。”
我没当回事,晚上梦到去了青海湖,海心岛上有口井,一个老人给我一套红黑绣汉服,让我看着井,不要让人打开井盖,我坐在井边等,不知道在等什么,等了好久,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的女子过来,说要喝水,我没让,她便脱下衣服,走了。我穿上飞鱼服继续等,等了好久,来了一个穿马甲马靴的男子,说要喝水,我没让,他也脱下衣服走了。我换上马甲,不久,来了个穿旗袍的女人,说要喝水,我没让,她脱下旗袍走了。我穿上旗袍,又来了个穿牛仔裤披棕色风衣的女孩,说要喝水,我没让,她坐在我旁边陪我等。然后巴澈娜穿着黑色裙子来了,奄奄一息,说要喝水,我不知道怎么办,那个穿风衣的女孩扛起澈娜,跳进了湖里。我跑去看,井里传出龙吟,有东西撞井盖。我坐回井旁,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过来,问我要衣裳,我说没有,他说井里有,我打开井盖,一道金光冲出来,钻进了我的眼睛。
我陷进回忆,直到风雪喊我才回过神。
“你,真的是风雪?”我难以相信那个曾拨动我体内“焚寂煞气”的风雪就是李靳。
“是。”
“那你,真是李靳?”
“也是。”
“太不可思议了。”我感叹。
她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看着她,头皮一麻。她,穿着牛仔裤,棕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