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殷家出来,殷复声当然被胖子成功借到手了。回到田家,将东米市饭馆的事情跟下头人打听了一番,果然只是一桩芝麻大点儿的小买卖,当即,就吩咐下人不许再去骚扰。随后,又差人与收账的交涉一番,叫他们去找借债之人要钱,不要累及无辜。
像田家这样的大富商,无论黑白两道,五行八作,没有不认识的,无论官场中人,还是江湖人士,田家也都打点的无处不通。
所以,像殷家这点儿小事,在那些江湖收账之人看来,不过是送了田家一个最不起眼的人情而已。
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殷复声便在田荣的书房里,看起了他那些难得一见的藏书。
这些古籍实在难得,殷复声爱惜之至,连吃饭都在书房里,对外头的田荣不闻不问。
田荣瘪着嘴,好像失宠的妻妾,哀怨地抱怨,“要你来与我叙旧,又不是与书叙旧!”
见殷复声已经陷入书中不能自拔,田荣干脆赌气蒙头睡了。
半夜里,睡在侧室的丫头,隔窗看着埋头看书的殷复声,心中不觉产生一丝好奇。为什么少爷以前,说什么都不爱在里边儿呆着,可这个公子,就偏偏呆在里边儿不出来了呢?
不知不觉,书房的烛火渐暗,小丫头轻手轻脚地,举着一支新蜡,走进书房,静悄悄地把桌上的旧蜡换了。随后,悄悄出屋。
殷复声读书读得忘我,竟丝毫未有察觉。
直到夜半更深,他才俯在桌上睡了。
次日,殷复声被晨光照的刚刚有些苏醒,猛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荣的跟班儿在门外喊道:“少爷,少爷!”
连喊了半天,田荣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吩咐丫头开门。
殷复声也从书房出来。
田荣沙哑着嗓子打量殷复声,“你不会一晚上都在里边儿吧?”
殷复声点点头。
田荣长嘘口气,看着殷复声的眼神,摆明就是四个字:不可理喻。
这时,跟班儿进来,急道:“少爷,方才府台大人的公子派人来,说是大事不好,要您还有殷解元,速去布政司外的茶馆一见。”
“可说了是何事?”田荣忙问。
“没有。”
田荣与殷复声对视一眼,“难道事有变化?”
“快快,赶紧给我更衣。”田荣一把抓过衣裳,扔给丫头,一面吩咐跟班儿的,“赶紧备轿!”
“路途不远,无需备轿吧!”殷复声道。
“不远?!”田荣眉毛几乎要挑到了头顶,“昨儿个跟你由东到南,跑得我腿肚子快转筋了,现在还疼的下不得地呢。今日若再跟你由东往西这一趟,我这双腿,非得废了不成。不成,不成,快去备轿。”田荣摆摆手,催促跟班儿备轿。
看田荣一瘸一拐的痛苦样儿,殷复声不禁笑道:“你呀,才走了这么一段路,就要死要活的,真该动一动了。”
田荣一面配合丫头穿衣服,一面道:“动?跟你似的?我说复声啊,你好歹也是个解元郎,可你瞧瞧你,哪点儿像啊。人家文人讲究什么?一个稳字,走路要湿衣不乱。可你瞧你昨日,一听家里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说着,回头问丫头,“你看他,是不是半点儿没有文人的样子?”
丫头抬头只瞄了殷复声一眼,登时脸红似火,低着头怎么也不肯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