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杀你?”林蔚然冷笑道,剑锋在墨凉颈项间割开一条血痕。
墨凉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扬起脸容,话音空旷却坦然:“那我就去死好了。”
时光轮转,随着墨凉的话音,林蔚然的思绪回转到十一年前,那穿着浅金衣衫的小男孩靠在重狱的墙壁上,话音平静:你不救我,我就去死好了。
如今,他要杀他,他依旧是这样从容着,仿佛他的生命只是随波的一点浮萍,随波逐流。生死存亡,皆不由己。
林蔚然有些微怔,长剑又一次移开。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他说道。
墨凉侧了侧头,望了眼顺着颈项流下的一缕血迹,然后不解地望向林蔚然:“可是,臣还是不知道缘由,不明缘由,臣不知从何解释。”
林蔚然沉默片刻,随手拿起那张工笔画,掷在墨凉面前。
墨凉平静地摊开那幅画。
“王上这画的可是我?”墨凉怔了怔,“可是又有些不像。”
林蔚然侧了侧步伐,望向殿外。
“来人,取一面铜镜前来。”他吩咐道。
很快一面铜镜从殿外落在了墨凉面前。
墨凉望着面前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孔,忽的转眸沉沉地望向林蔚然。
“荆长宁!”他惊道。
林蔚然冷笑:“虽不知真假,但你的神情的确很像第一次得知此事。”
墨凉转头拜伏。
“臣自十一年前戴上面具,十一年未解,其下容貌便是臣自己都不曾见过,臣当真是不知道那荆长宁与臣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孔,无论王上信与否,这是事实。”墨凉一字一句道。
“那如今你知晓了,又有什么想告知孤的吗?”林蔚然问道。
墨凉轻声一叹。
“那荆长宁既是女儿身,又与臣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孔,想必便是当初臣那侥幸活下来的孪生妹妹。”
“那你有何打算?”林蔚然道。
“臣并无打算。”墨凉伏地。“王上曾言,棋子不需思,臣也说过若是日后威胁到了王上,我会像替王上除去其他障碍一般,除掉她。”
墨凉话音顿了顿,然后捡起地面上的面具重新附到脸容上,“楚长安已死,无论面具之下是怎样的容貌,臣都只是墨凉。十一年前是王上给了臣活下来的机会,墨凉这条命,便是王上的,棋子不需思,我不会为过去牵绊,若是如今王上让我去杀了荆长宁,我不会有丝毫思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墨凉的话音平静,不卑不亢,林蔚然怔了怔。他忽然想起当初墨凉杀了丹王成功地栽赃了荆长宁,丹国叛出联盟转投林国。而这一次,墨凉说服云王入连横之局,他才有出兵的理由插手云国的争端。以及楚国的旧人谭易水,为了稳定人心,墨凉的手段不可不谓绝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
“我只是王上手中的剑。”墨凉话音渐渐低了起来,额际的汗在地面和血迹汇作一汪。
话音一落,随之“砰”的一声,墨凉歪倒在地,他的脸色苍白,肩头的血依旧在向外溢出。
林蔚然望了眼手中的剑,又看了看昏过去的墨凉。
“来人,传御医。”
林蔚然转身将长剑放回身后的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