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是给自己套上枷锁。”
李诺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顾莫生抽完一根烟,自嘲地笑了,道:“十二岁那年的场面像一场美梦一样留存在我的脑海里,青春期的灵魂是敏感而扭曲的,于是这个画面不断地被我自己美化,甚至是神话,最后反而成了我的枷锁。直到我放下了它,从摇滚回到音乐本身,才成立了‘打火石’,写出了我们的第一首主打歌。”
他认真地看向李诺,道:“《全金属吟唱》也是一样,你想得太多了,也许从一开始你改变创作方法起,就把它放在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位置,不停暗示自己它是摇滚,是与众不同的,要阐述什么样的精神,要传递什么样的价值观,要怎么样引起歌迷的共鸣……小诺,把这一切都抛开吧,音乐就是音乐,它是刻在你骨髓里的东西,你只不过是通过摇滚把它表现出来而已,和你以往的创作没有任何区别。”
李诺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儿“崩”地响了一声,顾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首歌太刻意,太四平八稳,太‘像’一首摇滚了。我下午的时候之所以没有说太多,是因为它作为处女完全够了,作为比赛作品甚至在八十分以上。我现在之所以又把这些话说出来,是因为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敏感,更富直觉,也许我可以从你身上期待更多!”
李诺看着窗外即将坠落的夕阳,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顾莫生站起身来:“留点空间给你再想想,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顾莫生的脚步消失在门外,天彻底黑了下来,李诺将自己深深地陷落在黑暗里,说服自己忘记摇滚,忘记蒸汽朋克,忘记自己一直以来那些关于精神与意义的复杂的思考,寻找着音乐原始的本能。
渐渐地,一座废败的城市浮现了出来,在虚空的黑暗中闪耀着金属的光彩,无数机械武士从高耸的塔尖里排着队走了出来,一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神经质的傀儡师仿佛吟游诗人一般唱着、吼着:
宿命的旅人,你终于来到这这座虚空的国度,
这里曾有广厦高屋,宽广的道路,
可是一切都毁灭了,毁灭了,
连最慈悲的神明都不屑一顾。
巨斧,砍下参天的大树,
雷电,劈开埋葬着祖先的峡谷,
我们用双手创造了完美的的世界,
殊不知这一切脆弱如同朝露。
风一吹就走,风一吹就走。
华丽的世界,只不过是为我们为自己修筑的坟墓。
埋葬过去,埋葬未来,埋葬万事万物,
于是他们都死去了,死去了,
只有我的灵魂被锁在高塔上,接受诅咒。
荒寂,是纯净的开始。
生机,是萌芽的延续。
野心,喷涌吧爆发吧……
毁灭,是结束,也是轮回的箴语。
轮回的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