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肯定是藏匿在柔仪殿某处。昨日送来的朝鲜贡女便是安顿在此处,这小子但愿能躲过一劫。搜查朝鲜贡女的寝宫时贡女权玉顺交代了方圣被纪纲撞见前便迷路至此,只因方圣已朝午门去了,天色太晚也不知报予何人便歇下了。
听权玉顺叙述中,知道一个叫千儿的陪嫁婢女还算有些智谋,竟引方圣自投罗网。只是搜查到那婢女卧房时,门槛上剐蹭了一点红土,且屋顶尚有灰尘簌簌落下,纪纲便知方圣定是逃上房去了。纪纲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小陪嫁婢女为何当时使计引方圣被擒,现在却又帮他逃脱。
搜查一夜无果,纪纲下令加强夜间巡逻。他深知方圣那小子还在柔仪殿,定是与那婢女有关,便深夜潜进柔仪殿,果不其然,方圣正安然睡于破屋之中。纪纲计上心来便命心腹连夜奔赴谷里。
何清回来不见方圣已料定他沉不住气,快马加鞭朝燕京驰马奔去。深夜赶路已是疲惫不堪,再行下去马儿会累死的,眼看胯下骏马脚程越发慢了,便中途歇息片刻。不料迎面一人亦驰马奔路,显是有什么极紧迫的事要办。待看清来人,腰间雁翎刀、锦衣卫腰牌随着奔马摇荡?深夜往谷里方向驰去,定是与圣儿有关,何清立时喊住来人,那人拉马回路,二人梅山坡道相逢便互道情况。
何清武功盖世,饶是纪纲统领皇家锦衣卫亦甘拜下风礼让三分。二人商量毕翻身上马朝燕京奔去。
柔仪殿中方圣提心吊胆的浅睡中,忽然被人提起跃至房顶,来去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师父却又是谁?何清捉着方圣轻身跳跃在鳞次栉比的屋脊,没一会儿功夫便将他携至宫外。何清心下气恼,将方圣往地上一扔负手而立,方圣俯首在地悔悟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回去定潜心思过,更加用功,不再像今日这番唐突。”何清拉马过来,将手中缰绳递与方圣,二人便隐没在疾驰的马蹄声中。
翌日,我和秀儿早起侍奉小姐梳妆,我嘱咐了下人们将各方打点好,便抽空往卧房走去,顺便拿点吃食给他,方孝孺的后人必须得多加照拂。
我小心翼翼推门而入,轻声唤道:“公子?方大侠”其实我当时是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的,因为从我内心来说是不愿这样叫他的,我心中的大侠应该是顶天立地,豪情万丈,智勇双全的。
进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我傻眼了,难不成真的嫦娥奔月了?还是遁地而走了?这么点小屋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仰望头顶的破洞,老天爷你派哪位高人来拯救他了,怎么不给我一个参与历史的机会?这么刺激的事情谁做的?
且说方圣那边就比较悲催了。何清带他回到谷里并没有重责他。何清说道:“圣儿,你身负血海深仇,师父如何开导都是无济于事,你小小年纪便承受这灭族大冤,你是方族唯一后人,方家等你开枝散叶兴旺后人。师父不想你报仇,有纪纲在一****便杀不了皇帝。你此番行刺师父不怪你,是师父没有提前嘱咐你,你还年幼心里不应该承受这许多冤屈,可世事如此你不得不成长,勇敢面对。你这些年心里的苦为师看在眼里却无从开解。为今之计,亦为了保全你,只有将你北送通州一个老友家暂且避避风头。他毕生研究佛理,早已超然于世。”
“师父,我与朱棣老贼势不两立,灭门深仇不可忘记!是我报仇心切招来杀身之祸连累师父,徒儿今后一定听师父教诲,万望师父不要撵我走啊!师父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圣儿离不开师父!”方圣放声大哭,他心里左右为难,纪纲大人将他救下,而纪纲大人的职责便是保护皇上周全,师父武功虽胜于纪纲大人,但自己天资愚钝,学不到师父万之一二,要报仇更是遥遥无期。难道自己就这样轻易放弃血海深仇?自己苟活于世的意义何在?如果此仇不报,死后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也许师父将他送去通州是最好的选择。
方圣想通之后拂袖擦干眼泪道:“师父让我去通州我就去通州,徒儿听从师父安排。”何清恻然道:“圣儿,不是为师不要你,为师是要你今后光耀门楣。不致让方氏一族就此没落灭迹。”
方圣乃一文弱书生,肚子里墨水几许尚不知,心眼儿倒挺少。初次见我一陌女子便轻易袒露自己身份,并将实情一一相告。自知武功微末,却还是不知轻重的跑来行刺,姐姐我虽也是路痴,但出门前都是先百度好路线的,方圣蒙头蒙闹闯进宫来,结果找不到北反把自己绕晕了。可叹一界豪儒方孝孺有子如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