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兄……”果不其然的,手里掀了衣袖的右手手腕上,刺目的割伤了甚至还来不及包扎的带血伤口就这样赤-裸裸地印在她的眼里。
她呐呐的开口,唤了他一声,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是愤怒他不爱惜他的身体?还是感激于他的舍身?
看着面前的小师妹第一次露-出这种茫然若失不知所措的表情,白梓莘温柔安抚地笑笑,揉了揉她的前额,温声道:“没关系的,师兄是男子,何惧流血,这么点儿损伤很快就会好了。”
手腕运动间,那本就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着鲜红的血珠。
“花钰,将医生带过来。”南弦歌紧抿着唇,也不应他的话,反而直接打电话给了花钰。
“……”白梓莘见她这副倔强的模样,微怔后温雅地笑开,便也任由她去了。
“……师兄,我会活的很好,比谁都长久,比谁都精彩。”南弦歌握了握手,然后仰头直视着白梓莘温润如玉的眸子,认真地承诺着。
她是在回复之前白梓莘用手覆住她双眼时的话。
白梓莘也看着她,随即点头。
敲门声适时的响起,南弦歌走过去开门,然后就看到花钰领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
“老大,医生带来了,他叫星药。”花钰恭谨地垂头禀报着,她身后的星耀也同她一起弯腰,那双凌厉的眸子里却是狂热的崇拜与敬仰。
南弦歌明白花钰的意思,星药,星字成员,暗门内部人员,所以就算有什么,也无需顾忌太多,因为他会守口如瓶。
“嗯,进来吧。”南弦歌满意地点头,然后侧身让星药进门,花钰则在又一次点头行礼后离开。
“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南弦歌看着白梓莘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的眉头,心知他不喜外人触碰接触,便自己动手轻轻掀开他手腕上的宽大衣袖,让星药将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处理,消完毒后她拿过绷带,自己动手一圈圈地帮白梓莘包扎好。
白梓莘皱着的眉头微松,然后看着她包扎伤口的熟练动作眼眸轻敛。
他和师傅从小师妹才两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命运,所以在平日里也一直护着她,那种无能为力之下的最后努力,努力让她有限的生命变得没有太多苦难,无波无澜。
可是师傅因为要帮她寻找暖玉以改善阴寒体质,而自己……也因为阿墨的缘故,经常在华夏各处停留,很少去关注小师妹的生活,毕竟在他们眼里,她还那么小,又自有一身本事,应该不会在生活中遇到什么解决不了或者影响她心智的事情。
但……白梓莘无奈地摇头,从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来看,是他和师傅两人太依赖仪仗与面相之术了,只看到她的将来,却没有细想她的平常时日。
所以,小师妹在这十几年里,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多少伤?以至于她连处理伤口打个绷带的动作都自成一派,干净利落的完全是个老手。
这般想着,心中竟泛起了怜惜与愧疚。
眼前的少女,是他看着长大的,看着她从小小的连路都走不稳的一个小糯米团子,长成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精致模样,她的喜怒哀乐自己虽然很难察觉,可她也不会有意对自己隐瞒,那是白梓莘只在自己和师傅身上才见得到的来自她的一种依赖与信任。
用完好的左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白梓莘心中却已然起了杀意,那些让他护着的小姑娘过的不开心的人……该受到惩罚的,不是吗?
“师兄,接下来不要用手去碰水,有事情都可以找花钰和彧。”南弦歌放开手,看着白梓莘已经被包扎好的手腕,竟松了一口气。
“好,放心吧,师兄也不是小孩子。”看她皱眉担忧的模样,白梓莘只有温和无奈地一一应下。
又在他这里坐了一会儿,南弦歌才起身离开去吃午饭。
看着头顶阴郁的天空,南弦歌揉了揉眉心,握着手里已经恢复冰凉温度的玉佩,轻叹一口气。
“老大,还好吗?”彧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彧,你说,我何德何能呢?让他们对我用心至此?”南弦歌转身看他,那双似乎永远都干净黑泽的眸子里分明藏着几缕迷惑。
彧有一瞬间的无言,他不清楚老大和那位白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想想老大叫了医生过去,他又有了大概的猜测。
“老大,你本身就值得我们为你用心。”就算下一秒就要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彧说的认真严肃,像是在说着一项报告,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却是他最想说出来的话。
南弦歌闻言,抬眸看他,随即勾唇轻笑,轻声道:“是我一时魔障了。”
说完,她就转身继续往前走,身上却已经少了之前那种若隐若现的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与四周空气无二的冰冷淡漠。
是呢,她何必想太多?他们为她付出,将她放在心上,她也不曾忘却他们,她也会用自己的能力将他们护住,所以,她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为什么和该不该呢?
她拥有的太多了,可真正能够一直拥有的,又少的可怜,所以她在乎属于自己的每一种东西,不论是物质还是情感,既然在乎,以她的性格,必然是要紧紧抓住的。
不过……若在某一日,她在乎的却背叛了她,那她也不会有什么念及旧情,只会更加的心狠手辣,将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些尽数摧毁,不论是物,还是人!
或者说,她从这一世重生开始,就再也没有真正的信任或依赖过谁,无论是对谁,她都在心底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警惕和防备,可以说,她是随时都做好了被每一个人背叛的准备。
只除了……将生的机会留给她,选择自己消亡的空冥,那个慈悲善良,佛光普照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