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进去,到那时,才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如今唯一的出路,只有诚恳地向蓝家道歉交好,求的蓝家人亲口说出的一句原谅,否则,安家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拖垮的。
收起阴霾重重的眼神,安彻端着酒杯,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径直的走向场上唯一一位蓝家的人,蓝翎。
“蓝少,你今天能够光临,实在是我安家的荣幸,还请允许我敬你一杯。”他面上带着谦恭却并不卑微的笑,礼貌的向蓝翎举了举杯。
蓝翎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妹妹,绞尽脑汁的想要猜到她和容颜在聊些什么,正专心呢,就被安彻的出现打断了,这让他心里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看着眼前自有一番气质风度的安彻,又想到最近安家的状况,他心里对于安彻的目的,已经一清二楚。
之前妹妹就和他说过关于安家的事,所以他倒是不介意放安家一马,毕竟他安家只能算是个背锅的倒霉鬼,蓝翎心里有了主意,便也顺着安彻的意,同他碰了碰杯,算是接受了他的来意,两人开始各有心思的聊了起来。
在旁人看来,就是蓝家的少爷和安彻聊的挺来,便会猜测两家关系是不是已经和缓下来了,不再同一开始那么紧绷,虽然他们不知道安家之前哪里得罪了蓝家被蓝家的附属家族或者友好的势力给针对,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蓝家应该已经原谅安家了。
南弦歌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两人,她的目光混杂着那么多人的注视,自然没人注意到,不过当她环视了一圈现场却没有发现安黎之后,便饶有深意的笑笑。
果然是行动派呐!
是不是该感谢自己这个做女儿的终于帮她达成了心愿?
就是不知道她并没有离婚的丈夫,南堔看到那些场景后,回去什么表现呢!
“你饿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车上,官席早已换掉了那套沾满了宴席气息的衣服,侧头询问身边抱着阿冕的南弦歌,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满的缠绵深情和关心。
“不用了,送我回那边吧。”南弦歌摇头,车里即使开着最大的暖气,她抚摸着阿冕的手指依然冰凉一片。
“歌儿,你和蓝家……”官席突然迟疑着询问,话没有完,他又急忙道:“我只是刚才在你出去后担心你,就跟着过去了。”
这算是他的解释了,问题都还没有问完就匆忙解释,看得出他有多怕南弦歌误会。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就是蓝家那个刚出生就死了的女儿。”南弦歌却好像对于他突然的询问并没有半点意外,整个人平静的不可思议。
“……”官席虽然已经听到也做了猜想,可真正听南弦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震撼,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眸光闪动间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
“我刚出生,就被不小心死了胎儿的柳素偷换掉了,蓝家得到的,只是一个剖腹出来的死婴,我被柳素当作自己的女儿抱会了S市南家,叫了他们十八年的爸妈。”南弦歌清冷的声音在温暖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渗入骨髓的凉意,可她的脸上,她的眼眸里,都看不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怨怼,没有情绪,甚至还带着些许看不透的清浅笑意。
官席想到自己从见到她的那天起,直到现在,她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的优秀者,她成绩顶尖,她性格温柔良善,她的家世良好……但凡是认识她的人,只要提起她,都无不是夸赞感慨和崇拜,她被那些人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被很多双眼睛看着,不能够出丝毫差错。
不能够不温柔,不能够不善良,不能够不得第一名,不能够有任何缺点……
他曾经是不懂且艳羡的,纵使他自己已经足够优秀,可对比起她来,他终究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所以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将她放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盯着她。
他从前觉得很虚幻,世界上怎么会有事事都完美的人呢,她的一生,无论是谁看来,都是顺遂的,用一帆风顺来形容毫不为过,似乎在她的人生路途中,就从来都不会有负能量,不会有坎坷困难,一如她的性格,不会生气,不会吵闹,永远那么温柔和善良理解。
可是后来,懂事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成熟的判断力,才终于发现,原来不是那样的,全部都错了,错的离谱。
她也会不高兴,她也会难受,她的家人根本不是像外面所说的那样疼爱着她,而是将她当作棋子,当作一个随意压榨价值的工具,她那个弟弟也让她伤透了脑筋,她也会冷嗤嘲讽,她也会手染鲜血,眼都不眨的了结数条人命。
他开始心疼她,他终于知道她为了那些荣誉夸奖有多拼命,她拼命的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变得更好。
他终于知道,她为了她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付出了多少,倾尽所有,将好的都留给他们。
可是即使那样,即使他心疼她心疼的不得了,即使他恨不能帮她手刃了那一家人,也一直觉得至少她有一个完整的家,至少她享受过父母的爱,至少她不是孤儿。
但今天晚上,一切的因为所有,一切的即使也,都被完完全全的颠覆了。
官席觉得自己的血都开始随着她清冽的声音在一寸寸变冷,他突然从心底深处涌现出了巨大了恐慌不安。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然后紧紧地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像一个即将被大海淹没的人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对不起。”良久,他沉重的闭了闭眼,然后才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难听,像正在弹奏中的低沉琴声突然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