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幅画,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小姐别管奴婢眼拙,奴婢总觉的大少爷画的那副宁夫人的画像,与小姐有几分相似……”
“白梨!”初晴匆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去看一旁的景颜,却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发怒的意思。
宁氏的这幅画像,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景颜就已经察觉出了这个秘密,如今,总算是有人看出来了,如此一来,便不能再让这幅画作出现了。
只见景颜缓缓起身,步入书房,将那幅宁夫人的画作卷了起来,收入了书柜之中。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景颜顿了顿,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忽然道,“大少爷他人呢?”
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白梨忽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答道:“大少爷他这些日子都在军中,还不曾回来。”
景颜叹了口气,不是最近不曾回来,是自从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音信。她倒不担心他会有什么危险,毕竟景颜早已看出阿成的武功绝非等闲之辈能够比拟,但有些伤痛,却是旁人根本无法解开的。
比如亲情。
比如欺骗。
同一时间,身处营帐之中的王松正在烛火下看书,身旁的阿成抱着剑立侍一旁,神色却有些困顿。
自从大少夫人把宁氏死去的真-相告诉他之后,他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终日一言不发,不管王栾这几日如何在帐外挑衅,他始终不走出营帐半步,除了阿成谁也不见。
阿成多次劝说他出去走走未果,便只能陪着他在营帐之中看书。阿成也是出生军中,平日里实在不喜欢这些书生气的东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大少爷,怎么还能看的进这些蝌蚪一般的文字呢。
想着想着,不免让瞌睡虫占了优势,一边靠着墙,一边开始眯起了眼睛,瞬间整个营帐都开始摇晃起来。
“府里的事情如何了?”过了许久,一直默默看书的王松忽然抬头问道。
阿成光顾着打瞌睡,却没听到王松的问话。王松神色不变,又问了一次。
“阿成,府里的事情怎样了?”
阿成猛地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剑差点掉落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扶了起来,又差点滑到,整个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站稳,却见王松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他顿时就吓得跳了起来。
“大少爷!”
王松面容和煦,垂下眼睛,耐心道:“我且问你,府里的事情怎样了?”
阿成将佩剑放下,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大少爷这么多天不说话了,原以为被那事刺激得真成了哑巴,如今一看,还是会说话的,当即正色道:“大少爷,夫人送来的书信都在角落里堆着呢,你要不要亲自看一看?”
王松摇了摇头:“不必了,你挑紧要的事说吧。”
阿成挠了挠脑袋,纳闷的很。平日里只要是少夫人传来的书信,大少爷铁定一字不落细细地看,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还要翻来覆去的看,更是看着看着能够笑起来,那种骨子里的笑意,是对旁人从来没有过的。
可后来大少爷竟然什么都不看了,书信来了也只是让人放在一边,堆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封了,想来想去,还是因为宁夫人的事。
阿成想了一会儿,随即道:“紫宸候的夫人汪氏去咱们府里要人,眼看着就要走了,管家突然说从湖里捞出了女尸,竟然是胡姨娘的,谁知夫人听到这话突然就疯了,还承认了自己谋杀胡姨娘的事情,更是把汪氏的手都给咬了,这会儿已经被关在重华院了!老太君说了,夫人一天不好,就关在里头一天,若是太医给治好了,就送回紫宸候府去,再也不要她留在王府里丢人现眼了!”
阿成说的义愤填膺,他早就看夫人欺负大少爷不顺眼了,连带着二小姐和二少爷看着都不顺心,如今少夫人终于给大少爷出了一口恶气,他心中顿感无比畅快。
可说完这些话,却丝毫听不见王松有什么反应,阿成疑惑地去看坐着的那人,甚至以为他此刻已经睡着了,却发现他映在烛火下的面容神情淡漠,竟显得如此陌生。
要知道,他家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啊……
“少爷……”阿成忍不住喊他。
“只是关起来了啊……”王松喃喃自语,摇了摇头,随后冷笑了一声。
阿成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王松淡淡道:“今天就这样吧,把烛火熄了,我先睡了。”
自从宁氏死后,王松便养成了一个人睡觉的习惯,无论是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他也不能忍受卧房之中有任何人存在。这几日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此刻阿成听到王松想要歇息,立即从房间之中走了出去,守在营帐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烛火已熄,可躺在床-上的王松却睁着眼睛迟迟没有闭上。
待阿成走后,王松从床-上悄然起身,由于下-半-身根本不能活动,他只能扯着床褥一点点地爬起来,将身子支撑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静静地看着黑暗发呆。
墨色的黑暗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宁氏的脸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王松不禁有些怔愣。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去触碰那一张熟悉的脸,可很快,她的面容却又消失不见,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一片死黑。
王松的喉咙很痛,痛的几乎要撕裂了,可他硬是生生了忍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娘啊……你的死,孩儿会帮你报仇的……
静默的夜晚,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王松望着营帐外阿成逐渐高大的身影,思索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从枕旁找出了一封书信。
这封信是几日前从宫中送出来的。他将书信再次展开,细细地读了一遍,眼眸落到了落款处的那朵兰花上。
王松看着那朵墨色晕开的兰花,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一夜又过,万事无声。
华盛宫中,木槿正在为早起的兰妃梳头。
昨日皇帝并未留宿此处,算起来,昨日、前日、再前日,皇上都没有来。不肖想,一定又是歇在盛美人的琉光殿中。
皇帝宠爱盛美人,这已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不惊奇。
不过这一个月,皇帝竟然连一次坤宁宫就都没有去,就连华盛宫也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并未留宿,这对于讲究雨露均沾的后宫来说,就有些过分了。
此时此刻,兰妃正望着镜中之人,长眉入鬓,唇红如珠,气质如兰,依稀与当年入宫的时候别无二样。
她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那十万兵权,还是皇帝真的对她这张脸有所依赖,这宫中新人进旧人出,可自己却一直稳坐兰妃的位置,据说再过些时日,便要封她位贵妃,到时候压在自己头上的,便只有皇后一人。而皇后又是个生性软弱之人,真正后宫之主的位置,就是兰妃她自己的。
纵使如此,兰妃的眉间仍然留有一段挥之不去的阴影,仿佛再怎么天大的好事,也没法让她开心起来。
木槿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烦恼,只能为她挽好了她所喜爱的朝天髻,将她一支琉璃无色翡翠簪子插入她的发中,簪子的尾部做成了翠鸟的图案,口中含-着一段垂珠,配上那张柔顺多姿的面孔,顿时整个屋子都因兰妃的面容而光亮了起来。
就在此时,宫门前晃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木槿抬头看了看,随即低下头小声对兰妃道:“娘娘,封公公来了。”
兰妃的眼神亮起来:“快请他进来。”
封德海得了召令,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却难掩脸上的喜色:“兰妃娘娘,龙虎将军来信了。”
木槿接过封德海手中的信封,轻展信纸,一行清秀灵动的字迹映入兰妃的眼帘。
“娘娘,将军一早便命人送信过来,奴才知道娘娘着急,便快马加鞭送到了娘娘的手里,生怕耽误娘娘的大事……”封德海的声音十分乖巧,再加上他本就十分英俊的面容,看起来十分讨巧。
兰妃一目十行地看过,脸上喜色更甚,抬眼对木槿道:“上次西晋进贡的玉璧,还有一块吧。”
木槿心领神会,随即下去取了那块玉璧,送到了封德海的手中。
“多谢娘娘,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娘娘!”封德海望着那块玉璧,心中开心的简直要发疯。
这东西,可是西晋使臣进贡的宝贝,天底下一共只有两块,价值可是大大的高!
封德海走后没多久,木槿便低声对兰妃道:“娘娘,那东西可是陛下御赐,就这么给他真的好吗?”
兰妃一笑,摇了摇头:“再怎么重要的玉佩,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但他给我带来的消息,确实举世无双的。”
木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看到个子小小的十皇子正飞也似地从华盛宫的大门口跑出来,后面跟着的乳娘依旧赶不上他的脚步,连忙上前告罪。
“十皇子……十皇子你慢点!”
十皇子宇文杰根本不理乳娘,一股脑钻进了兰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