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元本以为事情结束了,自己就能回家了,结果很快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原来,被血蛭咬伤的士兵多达十几人,这些人都要一一治疗。白大褂,也就是谢普德郎中热情地邀请李应元留下来。
“好歹等到患者都恢复好了,再回去吧,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诊金的。”谢普德大夫说。似乎是因为李应元治疗了己方士兵的伤口,谢普德大夫的口气客气了不少。
李应元却知道,不管谢普德郎中显得多么彬彬有礼,这也绝不是什么邀请,自己根本是被人当做人质留下来的。一旦这些人的病情有个反复,或者说没有完全恢复,恐怕就要拿自己的脑袋咔擦了。
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方法可想,只能留下来尽心治疗受伤的英吉利人。谢普德郎中抓着李应元聊天,仔细询问定海当地特殊的病症和季节性疾病,问得很细,还一一做笔记,反复确认。
还好李应元刚到定海就跟海大贵仔细请教过相同的问题,此时也不露怯。通过谈话,李应元对这谢普德大夫的感观也改善了不少。
本来以为对方只是来自数万里之外的洋鬼子,肯定举止粗鲁令人讨厌,结果对方其实彬彬有礼,谈吐文雅;以为对方是连个血蛭这样的简单病症都不会治疗的蒙古郎中,结果发现对方对医道了解颇深,说起各种匪夷所思的外科手术来头头是道,对各种常见疾病也有很深的了解。
不过,两人的分歧也是明显的。这位谢普德大夫虽然对人身各个脏器和组织结构等有很深的了解,还能对李应元描述怎么将病患开膛破肚后再缝合起来这种外科手术方法,却对大明医学不屑一顾,认为按照经脉穴位针灸和搭配各种药草熬汤,只是接近巫术的一种东西,对病人的心理暗示多过实际作用。
这倒让李应元感到有些失望。如果这位大夫对针灸用药也都精通,或者在那方面的能力至少跟外科手术能力差不太多,他都有可能把对方当成华佗扁鹊那样的千古神医了。
总体而言,李应元觉得这位谢普德郎中其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在很多地方远胜自己,甚至可能要包括一些自己见过的名医。血蛭的伤,只是因为他从没见过,被小小地难住了一下而已。
李应元也给谢普德大夫介绍定海本地的一些特殊病症。
定海本地算是风调雨顺,是个难得的宝地,但平时随着季风的改变,每年都会有几次季节性疫病发生。而且,本地还有一些特殊的病症,除了血蛭外,还有各种蚊蝇虫鼠和水土不服等引起的毛病。
外地人如果不懂这些,会有很大麻烦。不过,定海有人定居也有数千年,本地医馆大都藏着一些不错的药方,对此类土病病症有很好的疗效。海大贵的医馆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好歹在本地也经营了好几代,倒也藏着不少验方的。
这些药方本来算是各家医馆的秘藏,平时不会轻易示人。但此时形势比人强,谢普德大夫一问,李应元就竹筒倒豆子似地全部说了出来。心里只能安慰自己,医者父母心,就算是做个善事吧。
“这些药方应该是各家医馆的摇钱树,平时都不会轻易给人看吧?”谢普德郎中记录完药方仔细看了看,却饶有意味地看着李应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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