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将花谨冷眼凝了片刻,她唇瓣一启,再度阴测测的道:“许儒亦给了你一万兵卫,此等数目无疑极为庞大。本宫且问你,此番遣出一万兵卫来这大周,究竟是许儒亦擅作主张,还是国师也参与了?”
她嗓音冷冽阴沉,那股恼怒之意也不曾掩饰。
花谨怔了怔,浑身紧绷,恭敬而道:“回长公主,那一万兵卫,是徐皇傅直接遣的,且国师,国师也没意见。”
“胡闹!”
凤瑶恼怒而斥。
花谨浑身一颤。
“此番天下不稳,且局势动荡!许儒亦不在大旭之中肆意招兵买马,充足国力,反倒是遣了一万大军出来,让你来大周接本宫?如此,一万大军离城,大旭京都的兵力定是越发溃散,再加之国中还有国舅与三皇子虎视眈眈,大旭上下,俨然岌岌可危,危机四伏!那许儒亦怎么敢!怎么敢在这等清情形之下,肆意将一万重兵调离大旭京都!”
她的确是气得不轻,袖袍中的手都已全然紧握成拳。
往日器重许儒亦,是因其聪明能干,全然能为她分忧解难,但却不料,此等危急之际,许儒亦竟会如此鲁莽行事,竟会在这等关键之际,大肆的给她掉链子!
“长,长公主。”
花谨早已是惊得浑身发麻,足下都莫名的有些虚软。
当时领兵而走之际,他也的确不曾考虑这么多,只道是,朝中有许儒亦与国师坐镇,他也极为放心,从而领兵而走之时,他也的确不曾往长远之处考虑,仅是一心紧张,觉得此法大周之行定任重而道远,是以,此番迷迷糊糊的就领兵而来了,却待此际被自家长公主的话点破,他才突然回神过来,心生震撼。
是了,前些日子内,国舅的确突然就猖狂起来了,且三皇子赢易还率军镇守在了大周曲江之边,而长公主又被传出死讯,是以也惹得大旭上下人心惶惶。
也还记得,当初长公主的死讯传来大旭京都时,连他都全然信了,甚至还心生悲哀,而那许儒亦,更是如失了魂一般,萎靡不振,那几日见他,都俨然是瘦削狰狞,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后来得国师强行逆天算卦,才知自家长公主阳寿犹在,且正受困于楚京,而那许儒亦啊,就如疯了般高兴起来了,甚至不待任何人反应,他已紧急调遣好了一万兵卫,逼着他花谨率军前来迎接了。
谁都知晓,大周如今刚刚经历动荡,新皇登基,国体本是不稳,且又公然与大盛结仇,如此的大周,上下自是不安,是以,此番率军入得大周接长公主回国之事,无疑是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接。
他花谨虽也有报效家国之意,但也终归是不想死,却又因许儒亦逼得太过,国师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为他做主,如此一来,他花谨便是再怎么担忧畏惧,也只得将所有的忧虑全数打碎了往喉咙里咽。
但而今历经艰险终于见得自家长公主了,又被自家长公主的恼怒震得心神不安,说来,此番这苦日子,倒也着实不知何时是个头。
花谨心有忧虑,面色也发紧发重。
待得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阴沉,他便略微心虚且有强行故作镇定的将目光从凤瑶身上挪开,而后恭恭敬敬的道:“长公主,皇傅让微臣率重兵而来,许是,许是的确太过在意长公主安危了。再者,大周如今刚换新皇,本是国体不稳,而离大周楚京不远的曲江之边,又有三皇子严兵以待,是以,皇傅极是担忧,才让微臣率重兵而来,为的,便是一定要将长公主安然迎回大旭京都。”
花谨战战兢兢的回了话。
然而这话落得凤瑶耳里,却终归非她所喜。
许儒亦什么都好,只是偶尔之际,也会太过感情用事。只是他也该是知晓,大旭在她姑苏凤瑶眼里,比性命还重要,而今此番危急之时,他也自是能料到他全力以赴的为她好生平得国舅之乱,好生守好大旭,便是帮了她姑苏凤瑶最大的忙才是。
思绪至此,凤瑶心底起伏不定,目光也幽远而晃,难以平息而安。
而今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便是她姑苏凤瑶再怎么斥责许儒亦此举,她也没法瞬时便将楚京外驻扎的那一万兵卫蓦的遣回大旭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