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赢易却早已瞧见了他,甚至平然无波的出了声,“皇姐在楚京出事,而瑞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且又在楚京之外大肆寻找,想来这几日,瑞侯该是焦头烂额,着实费心了。”
如此点名道姓的与他言话,花谨眉头一皱,着实是心生晦气。
“为长公主的安危而效劳,本为份内之事,自也称不得什么费心,三皇子倒是过言了。”
花谨默了片刻,便按捺心神的出了声。
这话一出,赢易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平平而道:“无论如何,瑞侯也是衷于皇姐甚至一心一意护皇姐之人,是以,本皇子对瑞侯,自也心生感激。而今,本皇子倒也有些话要与皇姐私聊,便也望瑞侯你,先于陈渠下去好生休息,再顺便,见见,那所谓的故人。”
他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花谨心底也已是生了不详的预感,眉头也皱得极紧,忙道:“这便不必了,微臣在这里倒也没什么故人,且此番随长公主渡江而来,微臣自然也得时刻跟在长公主身边才是。”
“瑞侯莫不是以为,只要你跟在皇姐身边,便能护住她了?说不准,手无缚鸡之力的瑞侯,还会成为皇姐的累赘,甚至还得由皇姐来护,你说可是?再者,皇姐历来都是心善之人啊,瑞侯你又乃老瑞侯得独子,就凭这层关系,皇姐无论如何都是得护你周全,如此,你不是皇姐的累赘是什么?呵。”
这话入耳,花谨顿时气得不轻。
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着实太过口无遮拦,且性情也全然反复无常,前一刻还在称赞你如何如何费心,下一刻,便翻脸漫不经心的说你是累赘!
“三皇子可莫要太过分了!本侯虽并非王族,但也好歹是一品大臣,三皇子便身为皇子,但也并无官爵,如此一来,岂能对微臣如此无礼?再者,此番长公主都还在这里,并未言道微臣是非,三皇子岂敢越俎代庖,刻意讽刺微臣?”
赢易平寂无波的道:“瑞侯也莫要忘了,此地是曲江之边,不是大旭的京都,那些官爵之分,瑞侯还是莫要在本皇子面前说了。这一月来,本皇子倒也习惯了挥军而战,拼洒热血,是以,也早已忘了京都的那些繁文缛节,从而,只信手中的剑,甚至,手中的兵呢。”
说着,眼见花谨面色越发恼怒,正要言话,赢易已淡然无波的将目光从花谨面上挪开,先他一步低沉而道:“那位故人,可也是娇俏得紧,只是这几日一直以泪洗面,我见犹怜,难道瑞侯,当真不愿一见?倘若瑞侯不见,如此也可,本皇子差人杀了她便是。毕竟,此地终大军驻扎在外,务必得节省粮草,那女子娘儿俩一直呆在军中,本皇子倒也破费。”
这话入耳,花谨瞳孔骤缩,整个人顿时僵了起来。
各种思绪也在心底缠缠绕绕,沸腾摇曳,一时之间,竟是莫名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周遭气氛,顿时彻底沉寂,无声无息,徒留江风凛冽,寒意逼人。
凤瑶神色微动,终还是稍稍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锦袍,随即唇瓣一启,低沉而道:“既是三皇子有意招待,瑞侯去见见那故人也无妨。”
“长公主……”花谨面色陡然一变,凤瑶却不待他说完,出声打断,“此事无需再议,瑞侯听命便是。”
这话一落,也浑然不顾花谨反应,当即抬眸径直朝风赢易望来,“此地风大,倒也着实凉薄。赢易,可要带路将本宫领至你主帐坐坐了?”
赢易也不耽搁,当即平缓而道:“长公主,请。”
说完,便稍稍转身,缓步往前而行。
凤瑶满面清冷,兀自跟随。
待与赢易抵达主帐后,他竟分毫不顾凤瑶之尊,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帐中的上位,凤瑶面色倒也并无太大反应,仅是稍稍择了左侧那矮桌旁就坐。
“长公主都来了,还不将酒水膳食奉上,丝竹助兴!”待朝凤瑶扫了一眼后,赢易平缓无波的出声。
片刻,当即有兵卫将酒水与膳食全数端入,甚至还有几名年轻的乐师捧着乐器而入,坐在墙角便已开始弹奏开来。
瞬时,一道道略微粗犷豪迈的曲声四方而扬,那曲子却并无半点婉转悠扬,反倒是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胡腔。
凤瑶稍稍转眸,淡漠清冷的朝那些乐师扫去,正这时,赢易突然出声,“当日离开大旭京都,本以为此生之中定无机会与皇姐再见,却不料这再见的机会,竟来得这般快。”
说着,嗓音一挑,“既是重逢,皇姐,臣弟先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