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白勾唇而笑,大气威仪的扯声而道:“今日我大周与大旭儿郎降服了大盛兵力,皆为英姿飒爽,雄姿勃发,今夜,本是属于你们的庆功之夜,诸位不必拘礼,好生畅玩便是。”
“谢皇上。”
瞬时,在场之人恭然而道,待得嗓音一落,纷纷起身。
颜墨白也不耽搁,转眸便朝一旁兵卫望去,“通知伏鬼,席开。”
兵卫顿时领命,小跑而走,颜墨白握紧了凤瑶的手,再度缓缓往前,一路朝江中的小船行去。
江面的船只,全数密集的靠拢着,船上坐满了人,只是那些用来过路的船只,则是全然留了出来,方便众人行走。
船身摇晃,身子也跟着晃动不止,凤瑶眉头稍稍而皱,并未言话,只是颜墨白却将她护得周全,甚至为了阻止船身晃动,竟稍稍用了内力而撑,强行使得船身平稳。
两人一路往前,在路过几十条船后,终是行到了那艘最是靠近江心处的船上,那只船,略微比在场的船只宽大,且上方还有乌篷,篷子两方的洞口皆被珠帘垂落遮盖,稍稍掩住了江面的冷风。
凤瑶神色微动,平缓而道:“你怎有兴来这江面的船上坐了?岸边不是有火台吗,若上火台去,更能将今夜的盛宴全数收于眼底才是。”
这话刚落,他便平缓而道:“火台虽好,但却不及江面风光好。今夜的庆功宴,伏鬼也会极为用心的,到时候两岸对歌而起,气势更容易身临其境的体会。”
凤瑶怔了怔,未再言话,待被他牵着入了船篷后,才见船篷之内也是略微宽敞,有矮桌,有软垫,角落处,有焚香,更还有暖炉。
矮桌上,酒水已是全然备好,待得席开后,便有兵卫极是恭敬的将菜肴端着入了船篷摆好,而后也不敢耽搁,顿时转身弓腰的离开偿。
一时,周遭四方,尽数是热闹嘈杂之声,人生鼎沸,随即不久,伏鬼便已扯声而令,开始对歌。
此番对歌,无疑是两岸的营地之兵隔江而比,在场的兵卫们何时参与过这般同庆的热闹日子,一时之间,众人皆兴致大好。
一道道浓烈浑厚的歌声,率先而起,待得全数落下,对岸之处,再度迎歌而接。
气氛浓烈,怡然畅快。
船篷内,凤瑶也顺着船篷得窗户朝外观望着,一时之间,心生幽远磅礴,突然有些失神。
只道是,边塞行军之兵,自也是孤独沉寂的,甚至一旦两军交战,时刻都是站在刀剑上添血,生死不稳,而今能举行这般宏盛的晚宴,虽吃食并非太过精致,酒水也非上等,但这种酣畅淋漓的欣悦与放松,无疑是将周遭之人的热情全数点亮,亦或是,猛烈的兴奋,甚至发泄。
“凤瑶,今夜,我们也喝一杯吧。”
正这时,一道平缓温润的嗓音盈入耳里。
凤瑶下意识回神,转眸朝颜墨白一望,则见他已是倒好了酒,正举着酒盏朝她递来。
她神色微动,缓缓伸手接过,他深眼凝她,面上的笑容越发柔和温润,“曲江之战,终是大周与大旭皆未损兵多少,而今又拿下了大盛老皇帝随行而来的几万兵力,自也是畅事。是以,既是庆功之宴,你我,也喝上一盏,高兴高兴。”
凤瑶点头,“曲江之战能如此迅速的落幕,大旭兵力能保留这么多,自也是你之功劳。”说着,嗓音稍稍一挑,语气厚重幽远,“颜墨白,多谢了。”
嗓音一落,稍稍抬高了手中的酒盏,颜墨白眼角微挑,勾唇而笑,仅是也跟着抬手而起举了举酒盏,随即便与凤瑶一道,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时光流逝,两岸歌声浑厚豪迈,热烈磅礴。
然而凤瑶与颜墨白双双对坐,互相安静沉默,却并无太多话言道。
只是即便如此,凤瑶也不觉尴尬,待得每番将目光从船窗外收回,皆能见得颜墨白正安然坐在对面,那双漆黑温润的目光,静静的凝她。
他今夜盯她的确盯得久,外面的对歌持续了多久,他便朝她凝了多久,再者,他指尖的杯盏,也在一盏一盏的满上酒水朝嘴里倒,待得时辰久而久之,恍惚之中,连带她都全然不知这厮今夜究竟饮了多少酒。
待见他再度抬手为他的杯盏满上酒后,凤瑶瞳孔一缩,终是伸手恰到好处的劫住了他手中的酒盏。
他手上的动作下意识顿住,静静凝她。
“酒多伤身,还是别喝了。”
凤瑶自然而然的出了声,嗓音一落,便将手中的酒盏缓缓放在了桌上。
他神色微动,眼角几不可察的挑了半许,却也仅是片刻,便笑着缩回了手,平缓幽远的道:“今夜高兴,便忍不住多喝了几盏。这酒水虽及不上宫廷酒,但味道也是尚可。”
“便是如此,也不可多喝。你身上的伤势还未愈合,喝多了酒并无好处。”凤瑶平缓而道。
这话一出,颜墨白却是不说话了,待得周遭气氛沉寂片刻,他才缓道:“你既是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喝了。”
嗓音一落,柔和温润的朝凤瑶望着,似又着实稍稍喝得多了,他那俊美风华的面容上,也略微增了几许浅浅的薄红。
凤瑶眉头微皱,低声而问:“你身子可是乏了?又或者,可有头晕之症?”
他摇摇头,那双落在她面上的瞳孔,依旧柔和自然,分毫不避。
凤瑶心生无奈,稍稍垂眸下来,再度朝窗外的江面望去,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突然出了声,“来人。”
瞬时,当即有兵卫小心翼翼的入船而来。
颜墨白慢条斯理的吩咐,“让伏鬼宣扬下去,就说朕也极有雅兴,欲要为长公主,吹奏一曲。”
那入船的兵卫蓦的一怔,下意识抬眸朝颜墨白与凤瑶双双扫了一眼,随即不再耽搁,顿时恭敬小心的转身离去。
则是不久,那岸边的伏鬼,终是扯着嗓子出了声,那脱口的嗓音略微夹杂内力,使得嗓音在两岸之中肆意回荡。
一时,对歌之声戛然而止,便是在场之人的议论嘈杂之声,也顺势全然停息了下来。
周遭蓦的沉寂,无声无息,徒留冷风浮荡,江水簌簌,突然间清冷开来。
凤瑶下意识转眸朝颜墨白望来,则见他已是从怀里掏出了只玉笛,横在唇边,开始吹奏开来。
悠扬的曲调,婉转的音律,不悲凉,不厚重,反倒是极为难得的欢快,甚至缠蜷。且若细听,也不难发觉,那音律之中夹杂的厚重,甚至浓情。
是的,浓情。
似如满腔的爱恋与柔和,层层的蔓延开来,又似如春江花月一般,柔和得当,钻人心房。
凤瑶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神色紧紧的凝在他面上,看得出神。
待得许久,一腔婉转音律全数落下,随即,他放下了手中短笛,朝她温润而笑,“此曲名为春江独水。意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知此曲,你可喜欢?”
这话入耳,心底蓦的震动起伏,凤瑶浑身稍稍一僵,面皮绷得有些发烫,犹豫片刻,便垂眸下来,缓缓点头。
他似是极为欣慰,一手便端走了面前的矮桌,长手朝她一伸,恰到好处的勾住了凤瑶的手腕,瞬时将她扯入怀里。
凤瑶猝不及防一怔,待得反应过来,身子已全然窝在了他怀里,便是脸颊,也贴上了他略微瘦削的胸膛。
瞬时,脸颊越发热烫,整个人也越发僵硬,却也正这时,一道略微冰凉的东西,顿时圈住了她的手腕,待得她下意识垂头而望,才见手腕上,竟已套上了一只满是赤红的桌子。而待细观,却又见那镯子上皆是镶嵌着赤红的相思豆。
这厮,竟送她相思豆而为的镯子……
刹那,凤瑶神色微变,当即抬头朝颜墨白望来,“你送我这个做何?”
他面色分毫不便,柔和幽远的望她,“相思之豆,最是相思。我送这个于你,不过是想让你记住我罢了。”
这话入耳,莫名之中,心底竟陡然翻腾出了几许不详之感,而待强行按捺心神后,她故作淡定的道:“你我如今,还需什么相思。心意已通,感情已明,便是你方才为我吹奏的一曲,我也记入心底了,如此,就你我如今这般相处,何来需要什么相思豆来表相似。”
这话一落,颜墨白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便稍稍一紧。
“凤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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