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无声无息跃身过去,坐定在了不远处软塌,似如无事人一般百无聊赖的开始整理起他那略是褶皱的锦袍来。
一时,满室沉寂,鸦雀无声。
则是半刻之后,东临苍终是缓缓将锦袍下摆稍稍放下,慢条斯理的起了身,随即不待凤瑶反应,便已面向内室,开口而唤,“皇上?”
这话一出,内室毫无应声。
东临苍又继续唤了两声,待得仍无动静之后,他才转头朝凤瑶望来,咧嘴一笑,“该是可以了。瑶儿可要与我一道进去找兵符?”
凤瑶眉头一蹙,并未回话。
东临苍继续笑道:“瑶儿若不愿去,那我便一人进去吧。你且在此等候便是,待我寻到了帝王兵符,便出来交给你。”
嗓音一落,缓步往前,凤瑶则陡然从榻上翻身而下,几步过来,行在了他身侧。
如今虽与东临苍为一条船上之人,但难免这小子生得异心,是以,纵是这厮要亲自进去,她虽略微摸不清他之计策,但无论如何也是要与她一道进去搜兵符才是。若不然,一旦这厮起了私心,寻了兵符便私藏起来,且若一道东临苍发觉兵符不在,这厮再翻脸不认人的将她姑苏凤瑶推出来顶罪,倒也让人防不胜防。
是以,让东临苍在她眼皮下行事,终是比他背着她行事为好。
只是,这番心思虽不曾说出,但身旁那东临苍似如全然猜中她心思一般,扭头朝她望来,慢腾了然的轻笑道:“瑶儿放心便是。我既是答应了与瑶儿和颜墨白联盟,便自然不会轻易食言。”
这可说不准,亲兄妹尚且还有尔虞我诈,更别提她与东临苍这般并非亲近的关系。
再者,此番也不得不说,此番明明都已临近内室,这小子竟还敢如此说话,也不怕那大英皇帝听了去,从而打草惊蛇?
正待思量,东临苍已是再度朝前踏了步。
她满心起伏,终是抬手而去,恰到好处的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则顺势驻足,并无半许挣扎,那双漆黑温润的瞳孔,也转过来朝凤瑶略是兴味的望着。
凤瑶深眼凝他,越发压低了嗓音,“此番东临公子不怕冒然闯到大英皇帝面前了?”
这厮不是最担心会连累到东临府么,如今倒好,他竟敢与她一道入得内室夺取帝王兵符,这般一来,他不是要亲自领着他东临府跳入火坑?
越想,思绪便也越发的摇曳起伏,压制不得。则是这时,他则满面的明然,似是将她的所有心思全然猜透看透,随即便咧嘴朝她笑笑,平缓自若的继续道:“瑶儿放心,我行事历来分寸。此番也不是不担心冒然闯到百里堇年那小子面前,而是,此际那小子许是无知觉了呢。”
这话入耳,凤瑶瞳孔骤然大缩,面色骤变。
东临苍则浑然无心与她多加解释,仅待嗓音落下,便也再度踏步往前,又眼见凤瑶扣着他手腕不放,他叹息一声,反手一动,指尖则顺势扣住了凤瑶的手,随即拉着她一道往前,头也不回的继续道:“瑶儿既是要跟来,便跟来就是,可莫要在此太过耽搁时辰呢。若是不然,今日一切,可就要白费了呢。”
平寂从容的一席话,却也无疑是话中有话。
凤瑶心思辗转片刻,终是不再多言,循着他的拉力一道往前。
待入得内室,气氛则一片静谧安然。
内室不大,也无窗,室内中间正摆着一只浴桶,而浴桶之内,那百里堇年正依着浴桶而合眸,身子似是无力,脑袋垂靠在浴桶壁上,整个人似如熟睡一般,而浴桶旁,则散落着褪下的衣袍,衣袍皆为锦缎而为,质地上乘,而最是突兀显眼的,则是那锦袍之上,绣着祥云缕缕,虽并未绣得龙虎之形,但常人若是一见,定也觉并非凡品。
这袍子,无疑是那大英皇帝此番穿来的外出常服。
瞬时,凤瑶瞳中有精光滑动,不待东临苍反应,便迅速挣开了东临苍的手,几步上前便开始蹲在那堆锦袍旁开始搜寻。
东临苍轻笑两声,略是兴味调侃的道:“堂堂的大旭长公主,却对一个男人的衣服如此如狼似虎的扑着翻着,若非我早知你心系颜墨白的话,此际定也是要以为瑶儿你瞧上这百里堇年了。”
嗓音一落,并未多言,也未学凤瑶的模样蹲下搜衣,而是径直站定在百里堇年身边,开始微微抬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探了探他的脉搏,随即道:“瑶儿动作得快些,这小子等会儿便要醒来。”
凤瑶一言不发,似如味觉,极是细致的将地上的衣袍翻查。
却是正这时,外屋不远,竟突然传来一道恭敬嗓音,“公子,东西做好了。”
凤瑶手中动作微微顿住,抬头下意识朝东临苍望来,东临苍则勾唇而笑,仅朝凤瑶道:“以假换真的东西到了,倒也及时。”说完,不再耽搁,踏步便朝外室而去。
则待他打开屋门拿得东西归来内室,则见本还在癫狂翻找的凤瑶,此际已住了手,整个人静坐在地面,正满目起伏的凝他。
他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神色微动,低声而问:“怎么了?”说着,心有不祥,“没搜到?”
凤瑶满目复杂的点头,“兵符,不在他衣袍里。此际,便也只有再劳烦东临公子,好生检查检查那兵符是否是被大英皇帝随身刮着,亦或是,落在浴桶内了。”
她嗓音极沉极沉,威仪冷冽。
东临苍稍稍正了正脸色,一言不发往前,待将百里堇年与浴桶内都仔细扫视一番后,他终是叹息一声,略是无奈的道:“倒是失策。我可是连假的虎头兵符都准备好了呢,却不料那帝王兵符,这小子竟是并未带在身上。”
是吗?
如此说来,今日忙活,的确仅是一场竹篮打水,全数成空了?
心思至此,骤然,一道道森然煞气之感肆意上浮,她蓦地从地面站起,满目阴狠的靠前,则待前进半步,东临苍便陡然挡在她面前并扣住她手腕,那张清俊的面容也极为难得的染上了几许不曾掩饰的防备,随即,薄唇一启,低声问:“瑶儿这是要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