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帮着颜墨白领军入城之人,岂能逃过罪责?甚至你东临府满门,能逃过太上皇的震怒?”
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为低沉压抑的嗓音道出。
东临苍眉头皱地越发紧,面色幽远磅礴,仍未言话。
待得二人僵持许久,突然,柳襄在旁轻笑一声,调侃戏谑的道了话,“东临公子虽是擅计,但也许正是因为擅计,才将任何人与事都想得复杂。只是人嘛,何必让自己那般累,许是多信信旁人,也无坏处。再者,东临公子思来想去,不仍是未想出万全之策么?既是未有真正的完全之策,东临公子你,便该听我家长公主的话。”
这话一出,东临苍才回神过来,心底所有的剧烈起伏,也被他稍稍的压了下来。
他并未立即言话,仅是抬眸朝柳襄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目光再度落定在凤瑶面上,待将凤瑶凝了片刻,才突然勾唇而笑,略是无奈的道:“在下此番来,本是要劝瑶儿你,却不料到头来,竟被瑶儿相劝。”
“本宫所言皆为肺腑,并非是要劝你,而是在告诫罢了。东临公子虽精明,但却将诸人诸事看得太深,这般一来,你心底压着的事太多,心思被缠绕,许是到头来,对于有些人或事,你该是还无我们这些外人看得通透。”说着,嗓音一挑,“其余之言,本宫便不再多说,而今本宫只问,这同盟的誓言,东临公子可否要重新说上一遍?”
东临苍这回终是不再耽搁,缓道:“瑶儿之言的确有理,许是在下,的确考量太多。也罢,既是瑶儿要让在下发誓后才能安心,在下,便如瑶儿之意发誓便是。本是同路之人,自该不可太过猜忌,也望瑶儿莫要对在下今日之言往心里去,在下最初既是助了颜墨白大军入得大英,自然,也是偏向你们这边。”
说完,便抬手举指,极是认真的道:“我东临苍在此立誓,日后定助颜墨白拿下大英。倘若我违背此言,定祸患东临世家,祸患我东临苍娘亲。”
这话,短促精干,虽未全然照着凤瑶之言来说,但也是稍稍与凤瑶心底之意不相上下。
也罢,各自都退让一步。这大孝子东临苍已是提及他娘亲,已算是在委婉妥协,而她姑苏凤瑶,自然得见好就收,免得当真与这人撕破脸才是。毕竟,二人既是还要合作,便是虚意逢迎,都得好生处着才是。
“东临公子这誓言,本宫便也记下了。东临公子乃深明大义之人,本宫佩服。”待得片刻,凤瑶平缓无波的道了话。
东临苍缓道:“不过是被俗世缠绕的无能之人罢了,瑶儿还佩服在下什么,可莫要洗刷在下便是最好。”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也稍稍一转,“昨夜瑶儿擒得大英左相,但那大英左相却并未随着瑶儿与颜墨白出城,如今,不知那大英左相……”
他嗓音已然平和下来,脱口的语气也温润得当。
凤瑶面色分毫不变,目光凝于前方远处,淡道:“本宫昨夜与颜墨白双双遇大英左相之人袭击,后卫王差人援救,却是打斗之间,本宫不及留意大英左相,待得回神过来,便见那大英左相已是亡在了卫王属下的乱刀里。”
这嗓音极是平缓自然,也无疑是在睁眼瞎话。说来,此番对这东临苍心有戒备,是以,言道之话,自然也不可太过老实才是,偶尔多拐点弯儿,多应付几句,也非坏事。
她面色平静,心境也是平静,待的这话一出,她便稍稍转眸,漆黑的瞳孔再度迎上了东临苍的眼。
东临苍似是的确不知大英左相之事,亦或是眼线并非密集,是以不曾查到大英左相如何而亡,是以待得凤瑶之言落下,他便眼角微挑,俊容上也漫出了半许讶异之色。
却又是片刻之际,他便如变戏法般彻底压下了讶然的面色,仅道:“自打昨夜之乱,在下便猜到大英左相定亡命,本也以为他会丧命在瑶儿或颜墨白刀下,却不料,他会丧命在卫王属下的手里。”
凤瑶淡道:“人世无常,命途起伏,哪能料到这般多。”说着,便无心就此与他多言,仅是转眸朝许儒亦等人扫了一眼,目光再度落回东临苍面上,继续道:“方才东临公子来时,便朝我大英皇傅言道你乃他恩人,就不知这所谓的恩人之意,是否在指许皇傅渡海而来,是受东临公子暗中相助?”
东临苍缓道:“自打瑶儿入得大英,在下便不曾想过瑶儿要即刻离去,这大英皇傅既是要来追随,且又是瑶儿心腹之人,由他入得大英,且与柳襄一道护瑶儿在侧,多一个人,自然是好。”
是吗?
这东临苍也会如此好心?
凤瑶面色微动,着实不曾信他这话,仅道:“本宫身边,无需任何人追随,且我大旭如今上下无能臣坐镇,深得本宫担忧,此番东临公子既是将许皇傅渡来,不如,本宫便再劳烦东临公子一番,让东临公子将许皇傅与柳襄等人渡走如何?”
东临苍深眼朝凤瑶凝望,并未言话。
凤瑶候了片刻,继续道:“同盟之事都已确定,如今,想必东临公子该是不会仅以此事来为难本宫吧?且许皇傅本是你不经本宫允许渡进来的,自然也是要东临公子渡出去才是。”
这话一落,许儒亦便眉头大皱,犹豫的面容越发复杂升腾,待得片刻,他低沉沉的道:“长公主……”
奈何,他刚刚仅道三字,便被柳襄出声打断道:“长公主,皇傅乃大旭栋梁,自然是要即刻回大旭主持大局,但柳襄不同,柳襄茕茕孑立,并无立足之处,便是回了大旭京都,总不能还去平乐坊呆着,是以,柳襄在哪儿都是一样,便也甘愿追随长公主留在大英,长公主让东临公子送皇傅回去便成。”
这话入耳,许儒亦后话一噎,顿时被柳襄这话堵得心神炸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