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凤瑶眼角稍稍一眯,目光在那几名兵卫身上流转一圈,面色清冷,随即与东临苍对视一眼,转身过来,踏步朝几名兵卫跟去。
只是行得不远,前方便有一道碧湖,湖水清澈澄净,只是冷风乍起,湖面波澜重重,略是磅礴清冷。
而待得走近,人行湖边的青石板路,凤瑶垂眸朝左侧碧湖扫了一眼,只见湖水虽为透明澄澈,但看似极深,其中还有不少锦鲤与游鱼嬉戏游动,纵是寒冬腊月,也觉生机热闹。
她心神微动,目光下意识朝前方几名兵卫望去,淡道:“此湖唤作何名?”嗓音一落,抬手顺势拉了拉东临苍衣袖,二人停了下来。
这一停,前方几名宫奴与兵卫皆停了步伐,纷纷回头朝凤瑶望来,则是这时,其中那兵卫回道:“名为心月湖。”
凤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这湖的湖水,倒是极为澄澈透明,水质大好,倘若盛夏在这湖泊中随意凫水,倒也是一大乐事。”说着,嗓音微微一挑,话锋也顺势一转,“对了,诸位可会凫水?如此清澈之湖,诸位盛夏夜里时,可有偷偷来次凫水解暑?”
这话,她问得极为随意,也极为直白。
只是这话一落,宫奴与侍卫们面色皆是一变,随即刹那,那方才言话的兵卫极为难得的紧着嗓子道:“长公主可莫要随意猜测。这心月湖乃太上皇最是喜欢垂钓之处,属下们岂敢在此湖凫水解暑。是以,还望长公主莫要……”
不待她们后话道出,凤瑶则出声打断,“此处又无旁人,诸位何必紧张?便是太上皇喜欢在此垂钓,但诸位盛夏之夜在此凫水解暑,太上皇也难以知晓,是以,本也是小事罢了,诸位莫要紧张。”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几人面色越发紧然局促。
甚至于,那几名胆小的宫奴已是开始胆战心惊的朝周围扫了又扫,似是生怕有人在附近听到凤瑶这话,则待回神过来,宫奴们正要回凤瑶的话,奈何话还未脱口而出,那方才言话的兵卫继续紧着嗓子出了声,“望长公主莫要再言了,长公主虽为玩笑,但属下们着实承受不得。这心月湖乃太上皇喜欢之地,属下们岂敢在此凫水解暑,便是有意在此解暑,但属下们也不会凫水,是以也无法在此湖中畅游才是。”
是吗?
凤瑶慢腾腾的点头,神色微动,淡然懒散的朝东临苍望去。
许是察觉到了凤瑶的目光,东临苍也下意识的转头朝她望来,待得二人目光一汇,凤瑶眼睛稍稍一眯,神色微浮,略微示意,东临苍则眉头微蹙,面露半缕无奈,则又是眨眼之间,他便已敛神下去,勾唇朝凤瑶笑笑,随即便将目光朝前方几名兵卫扫了一眼,足下也缓缓而动,径直朝几名兵卫行去。
兵卫们不知何故,仅是目光微紧的朝东临苍凝着。
东临苍面上的笑容分毫不变,仍旧往前,只是待得即将靠近兵卫之际,他足下猛动,袖袍中的手也蓦地捏了一把药粉,正要朝几名兵卫猛撒,奈何几名兵卫似是早有防备,纷纷犹如闪电般陡然朝旁一闪,甚至还抬手下意识的朝东临苍一推。
这番推力,力道极猛。东临苍猝不及防的被推得身然趔趄踉跄,身形不稳,纵是急忙提着内力要稳住身形,奈何时间太短,推力太大,再加之一时之间难以迅速动作与反应,整个人蓦地朝左侧碧湖坠去。
刹那,在场之人惊得不轻,几名胆小的宫奴已是惊得大吼。
而那东临苍一入碧湖,整个人竟全然沉入了湖底,浮不上来了。
凤瑶眼角也抽了两抽,面色僵然。
只道是,本是有心让东临苍用计引这几名兵卫入水,上来不得。却不料,东临苍竟想用毒,且又太过自信了些,竟还被兵卫陡然推入水里,自己倒成了水中诱饵。
一时,心有起伏与愕然,待得片刻后,才强行敛神一番,目光陡然朝几名兵卫扫去,冷道:“尔等还愣着作何!还不下去救人?一旦我表哥有何闪失,太上皇定饶不得你们?”
大抵是搬出了太上皇,加之在场几人也着实知晓东临苍在太上皇眼中的重要程度,一时,本还在愕然之中的几人陡然回神,焦灼起来,宫奴们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此时,那几名兵卫则强行咬了咬牙,纷纷扑通跃入水里。
虽是不会凫水,但有内力支撑,算是稍稍可在水中蹩脚的救人。毕竟,人可是他们推下去的,一旦有个伤亡,太上皇不仅饶不得他们,更还得诛连九族。
心思至此,几人皆心有压抑,如同大石压顶,顾虑不得什么,仅得硬着脑门入水救人,只奈何,待得他们刚刚扑腾至东临苍身边,那本是沉在湖底且一动不动的东临苍竟突然犹如利剑般猛冲而起,甚至猛然抬手朝他们大点,刹那,他们纷纷暗叫不好,本要扑腾出水面,奈何东临苍的手指已点至他们脊背,他们只觉浑身大僵,四肢发硬,整个身子,竟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瞬时,湖水猛的涌入口鼻,一股紧烈致命的窒息感蔓遍全身,兵卫们承受不得,片刻之际,便已晕厥。
湖水澄澈,在场的宫奴皆是将方才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几人皆惊恐震撼,惊在当场犹如傻了一般,凤瑶则抬手而起,也跟着在宫奴们身上猛点定穴,随即陡然抬手朝宫奴们一推,蓦地将他们推入湖中。
宫奴们浑身受制挣扎不得,入水之后,便朝湖底沉去。
东临苍这才自水中露出头来,目光朝周遭扫了几眼,也无耽搁,破水而出。
“本以为瑶儿不容易杀人,但如今瞧来,瑶儿狠起来,也是极狠的。”待跃身站定在凤瑶身边,东临苍慢腾腾的出了声。说完,眼见凤瑶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回走,东临苍眉头微微一皱,踏步跟来继续道:“为了让这几人入水,在下倒是吃了苦头呢,如今浑身湿透,倒是寒凉得紧,瑶儿都不对在下说两句贴己的话,安慰安慰?好歹,在下也是受了瑶儿的示意,对这几人动的手呢?也还是瑶儿聪慧,知晓这几人武功不弱,不易硬拼,在下方才本是有意试探,也非一定要落水,奈何则见这几人极是容易的将在下避开,在下无奈之下,才破罐子破摔的落水引诱,也算是,牺牲自己,全了瑶儿计谋呢。”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毫不掩饰的在朝凤瑶邀功,装的是一翻大气体贴的风度,只是他则对他方才下毒失手之事绝口不提,倒也是极要面子的。
凤瑶眼角一挑,思绪翻转,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这几名兵卫,武功的确不弱,是以,若要硬拼,自然费力。方才见得这碧湖,她最初之意,也的确是想让这几名宫奴与兵卫淹死。是的,仅仅是淹死,这般一来,这些兵卫与侍奴身上并无伤口,纵是大英太上皇怪罪,也可说这几人全然失足落水罢了,与她和东临苍无关。如此,也算是不留人话柄,但又能全然摆脱这几名宫奴与兵卫的跟随与监视,一举两得。
是以,此番之事,东临苍的确是大功臣,虽也是差点对兵卫们下毒而坏了她的事,但最终,东临苍终还是如她所愿的对几名兵卫点血,任由几人在水中淹亡。
如此手法,虽是狠烈无情了些,但如今乱世之中,杀伐大气,为全大义,终还是得,心狠手辣,也不得不,冷血无情。
再如她姑苏凤瑶,两手早已是沾血,不复当初,是以,她本就不是善人,也自始至终,当不了善人。
思绪翻腾,复杂重重,一时,心境厚重。
待得半晌之后,凤瑶才敛神一番,略是认真的朝东临苍道了谢。又或许未料凤瑶的态度会如此认真,东临苍也猝不及防怔了一下,脸色也稍稍愕然呆滞了半许,则是片刻,他忙挪开目光,干咳一声,只朝凤瑶调侃一句,而后便让凤瑶在原地稍作等候,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