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切的风波诡异,那你就最好,适时退身,撤出朝堂,做个不问政事的闲散之人,许是那时,君王会感念你往昔的付出,对你心怀感恩,一直崇敬在心。”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宏伟磅礴,无疑是颠覆了许儒亦的所有心神。
他终究还是目光短浅了。此番过来本是要找颜墨白说清楚,未料竟被颜墨白说了一通。
他也的确是没有颜墨白的心胸,没有他通天的能耐,更没有他这般缜密的心思,他甚至从来都不曾真正考虑过他的退路,不曾考虑过所谓伴君如伴虎的艰难,而颜墨白所言的这一切,恰恰在他心头给了他重重一击,令他满心的震撼,也彻底的,幡然醒悟。
此时此际,他再度抑制不住的对颜墨白心生崇敬。
难怪他当年会在先帝面前混得如鱼得水,做个摄政王都能将朝堂全数控制在手,随意玩儿转,如他这般缜密的心思,瞻前顾后的细致,全然是他许儒亦学不来的。也亦如他说说,他许儒亦没有坐稳高位的能耐,没有能够解决一切忧患的本事,是以,这点也注定他不能一直在幼帝身边呆着,不能处理好一切刀刃上的艰难之事,如此,他终究得中道退场,不争不抢,从而,给幼帝留个最后的好印象。
思绪翻腾,许儒亦呆然坐着,回神不得。
颜墨白慵然的朝他凝了半晌,才抬手执起酒壶,亲自为许儒亦满上了一杯酒。
“有些事,本王点到为止,皇傅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其中深意。呵,罢了,此际便也莫要再多想这些事,皇傅既是来了,总得饮酒吃菜一番才是,免得外面会传闲言碎语,说本王对皇傅极是刻薄,连皇傅入了摄政王府都不愿请你吃顿饭,呵。”
这时,颜墨白再度道了话。
许儒亦这才回神过来,紧着嗓子道:“如今凭王爷的身份,谁人还敢言道王爷的不是。”
颜墨白勾唇而笑,“天下小人那般多,背地里说本王不好的也大有人在。”他回得随意,说着,便抬手将酒盏举起,朝许儒亦晃了晃。
许儒亦强行敛神收心一番,也不再耽搁,端了酒杯便朝颜墨白手中的杯盏轻轻一碰,满目认真厚重的朝颜墨白望着,一字一句的道:“今日听摄政王一席话,甚是受教,微臣,先干为敬。”
说完,抬头一仰,便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颜墨白懒散自若的端着酒盏轻饮一口,“喝酒伤身,皇傅无需饮尽,只需随意一口,尽兴便成。”
奈何许儒亦并未真正将他这话听入耳里,心境也大受改变,莫名其妙的竟是想多喝些酒,他开始端着酒壶重新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仅道:“摄政王的酒醇厚甘甜,极是好喝,在下想多喝一点,摄政王该是不会介意吧?”
“皇傅都说到这程度上了,本王自然不介意。倘若皇傅愿意的话,本王也可重新送皇傅两坛子酒,任皇傅带回家中去。”
颜墨白慢条斯理的回了话。
许儒亦抬眸朝颜墨白迅速扫了一眼,而后便垂头下来,未再言话。
两人就这么突然陷入了沉默,颜墨白慢腾腾的用膳,许儒亦则是心事重重,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则待一切完毕,颜墨白吃得饱腹,许儒亦却是喝得酩酊大醉。
待差人将许儒亦送走,又附带赠了许儒亦两坛子酒,一切完毕之后,颜墨白才回得主屋,则见凤瑶正坐在软塌,眉头紧皱,脸色竟是有些发白。
他脸色顿时骤变,瞳孔一缩,捉紧了凤瑶的手便极为紧张的问:“凤瑶,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他嗓音都抑制不住的有些嘶哑,只因与凤瑶重逢不易,失而复得不易,再加之凤瑶往日心疾之症极为严重,后来虽是被抑制了,但也并非是全然大好,再加上凤瑶曾经腹部受过剑伤,又坠过崖,泡过几日的冷水,他极怕极怕凤瑶的身子会出任何问题,从而令他来不及去抢救什么修补。
凤瑶额头上都已冒了些冷汗,下意识抬头朝颜墨白望来,顺势将颜墨白的所有表情全数收入了眼底。
“墨白,你莫要担忧。我只是肚子有些不适,想恶心发吐。许是今日吃了些糕点与水果,凉着了肚子吧,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仅是片刻,她强行按捺着肚中的翻江倒海,极是艰难的朝颜墨白出声宽慰。
只是她越是这样,颜墨白便越是心疼担忧。
此际也顾不得凤瑶的话了,当即将凤瑶整个人都裹入怀中抱紧,扭头朝屋门望去,大喝一声,“伏鬼,传太医来!”
他脸色极其不善,身上所有的云淡风轻与儒雅的气质全数崩散,以至于太医被推进屋门时,眼见颜墨白浑身冷气,吓得浑身哆嗦,而后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唤,“老,老臣参见长公主,参见,摄政王。”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颜墨白已冷着嗓子道:“过来,为长公主把脉。”
太医咬牙强撑着起身,战战兢兢的挪身往前,待跪在凤瑶与颜墨白面前,哆嗦的想要拿出药箱里的红绳为凤瑶把脉,却是未待他将红线的结头理顺,颜墨白已清冷如冰的再度道:“直接上手把脉!”
短促的几字,差点将太医的魂儿都震掉。
他的确是太怕这摄政王了。一如既往的怕。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两口气,才稳住心神,随即硬着头皮的抬着两根指尖稍稍往上,搭在了凤瑶手腕的脉搏。
他心口一直在陡跳,却又不敢在把脉之事上有半点的疏忽,整个人浑身紧绷,思绪与心境犹如水火在肆意的碰撞与交融,则是半晌后,他当即震撼的抬头朝凤瑶望来,却是方巧这时,凤瑶胃中澎湃翻涌,一时之间未能忍住,顿时弯身朝旁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