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事而与她赌气时才会唤她阿姐,如今倒好,他竟是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唤她皇姐了。
凤瑶怔得不轻,却又百思不解。
仅是片刻,她出声道:“征儿,你怎么……”
她本想朝幼帝直白的问,却是后话未出,便被颜墨白出声打断,“多谢,皇上的心意了。”
凤瑶后话噎住,下意识朝颜墨白望来。
颜墨白极是自然的伸手,接过了幼帝手中的锦盒,幼帝客气应付一句之后,正要转身回龙椅坐定,不料正这时,下面有人稍稍挑着嗓子笑道:“我家天子的女儿,便是身为公主,也能威风八面,自然也不知是富贵平安这么简单,那定该是大权与富贵齐齐而享才是。”
这话一出,另外有人开始附和道:“是啊!皇上的小公主,日后要帮皇上掌管天下也是可能。”
“哪有女子掌管天下的理啊……”有呆呆的大旭朝臣心直口快的回了句,奈何这话说得有些大声,在场之人都听见了,他后知后觉的回神过来,生怕颜墨白与凤瑶会生气,随即急忙将凤瑶与颜墨白打量,脑门都快要紧张得冒出冷汗来。
这时,颜墨白微微而笑,漫不经心的出了声,“朕之皇后为朕诞下一女,已是受切肤之痛,朕定不会让她再受第二次苦。是以,朕之孩儿,仅小公主一人,倘若她长大后也有朕这样的性子,有意权势,朕自然会护他在天下驰骋,安稳无忧。”
悠然慢腾的嗓音,卷着不曾掩饰的宠溺。
只是这话虽说得自然,奈何话语中的意思则是昭然若揭,摆明是是颜姝小皇女长大之后若是喜欢权势,那这大周帝王自然是要将天下都捧到颜姝小公主手里的。
在场之人都是心领神会,此际也不敢说什么女子当不得大统的话,仅是纷纷朝颜墨白恭敬附和,不敢怠慢。
幼帝一直静立在原地,待得沉默一会儿,才转头朝颜墨白望来,低道:“姝儿能得摄政王这样的父皇,的确是一生无忧。朕在此便祝姝儿安稳长大,日后统管天下了。”
这话的内容极是敏感,在场之人面色皆变。
幼帝也不耽搁,转身便回了龙椅,眼见幼帝脸色有些不好,凤瑶转眸朝颜墨白望来,正要言话,颜墨白则勾唇笑笑,抬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凤瑶心中起起伏伏,终是没说话。
只是待夜宴完毕,颜墨白便将诸国政要召集去了勤政殿,有意要与诸国政要之人当面论议近几月的各国大事。
凤瑶则抱着孩子由伏鬼护送着朝凤栖宫返回,只是半道之上,她遇了追出来的尉迟雪蛮。
今夜,尉迟雪蛮是随着花谨一道入宫赴宴的,衣着华贵,只是,她却面蒙薄纱,仅留两只眼睛在外。
周遭,月色与灯火交织,气氛静谧。
凤瑶抱着女儿站定当场,目光在尉迟雪蛮扫了两眼,便低沉道:“有事?”
尉迟雪蛮满眼复杂,没说话。
伏鬼心有戒备,踏步挡在了凤瑶面前。
“我有话与你说。”
仅是片刻,尉迟雪蛮道了话。
凤瑶眼角一挑,“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想与你单独说。”尉迟雪蛮继续道。
凤瑶面色微沉,“你与本宫之间,似无任何单独说话的必要……”
这话还未落音,尉迟雪蛮出声打断,“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我如今都成这般模样了,破败之躯,威胁不到你什么。我如今来找你,只是想将最后的一些情绪彻底斩断而已,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放下一切,好好的与花谨过完这辈子。”
凤瑶沉默片刻,终是应了话。
伏鬼眉头一皱,当即要劝,凤瑶则将孩子交给伏鬼,只道:“放心,本宫心头有数。”
尉迟雪蛮丧了手臂,虽有武功,但自然会弱下不少,而她姑苏凤瑶也非弱能,近些日子身子也调养得好,若是当真要与尉迟雪蛮拼架,自然也不容易落得下风。
终究是故人相见,都是满身故事的人而已,如此,倘若尉迟雪蛮最后想与她说几句贴己的话,她正好无事,自然可与她处处。
伏鬼欲言又止,终是没再劝出声来。
凤瑶抬脚往前,将尉迟雪蛮领入了路旁不远的一座亭子,伏鬼与一众宫奴则在亭外几米之距站定,个个都满脸紧张与戒备,生怕凤瑶会出事。
凤瑶心头则无波无澜,目光迎上尉迟雪蛮的眼,“你想与本宫说什么?”
尉迟雪蛮神情突然变得哀伤,垂头下来,低声问:“他与你的孩儿,唤作何名?”
凤瑶缓道:“颜姝。”说着,神色微动,补了句,“静女其姝,象征雅致与美好,墨白是想让她安稳长大,成为一个温文娴雅之人。”
“颜姝。”尉迟雪蛮怔怔的将这二字念了念,“这是她的小名还是大名?他并非姓颜……”
凤瑶继续道:“颜姝二字,便是她的小名,也是大名。墨白的确不姓颜,但也不屑于跟着往日的楚王姓萧,也不愿跟随大英皇族姓百里,他只是想女儿以后能彻底摆脱这些往日的恩怨,彻底以一种新身份来活。”
尉迟雪蛮眼中逐渐有些湿润,“他对颜姝,是真好。”
凤瑶转眸凝她一眼,“他对我也好。”
尉迟雪蛮满眼苦涩,“我一直都在想,为何他会选择你,而不是选择我。往日,我尉迟雪蛮容貌不差,身份不差,性子不差,且也比你先遇见他,我爱了他那么久,追了他那么久,到头来,却被你后来居上。呵,姑苏凤瑶,你说你究竟哪点比我好,哪点打动了他?”
“你这些日子便是在纠结这个?”凤瑶不答反问。
她强行按捺心神,略是干脆的擦却了眼中的泪,转眸朝姑苏凤瑶弯眼苍凉的笑笑,“是啊,他对我处处绝情,我对他已无任何想法了。我如今最后想知道的,便是与你相比,我究竟输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