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缭绕,看起来是刚沏好的,究竟是谁?
宋然想不出这家里还会有谁,连留下看门的老头都被他遣到临安去了,现在整个宋府大院就他自己一个人,哪里来的热茶?不会是遭鬼了吧?
就在宋然对着石桌上的热茶发呆的时候,有人来了,端着个盘子。
“喂,宋然,你在做什么呢?”来人是个女的。
宋然转头一看,原来是那荷,这下子明白了,也只有这个主可以不用通过门就进来,还自来熟。
“喂,问你做什么呢?吃不吃?你家厨房就只找得这点儿东西,我将就着做了这些,我看你是早间出的门,恐怕你会回来,所以就多做了一些。”那荷说着把盘子放在了石桌之上,盘中有些吃食和两副碗筷。
“你来得真不凑巧,我就是回来换下衣服,接着还有事情呢。”宋然不知道该怎么跟那荷去叙说这半日之间的事情,总之一句话,这接下来凶多吉少,他不想让那荷担心。
那荷放下手中的筷子,紧紧盯着宋然,她发现有些不对。“究竟怎么回事?你说不说?”
“不好说。”
“不好说也得说,我容你准备一会,我先说,你知道我师父吧,那你也知道赵明诚吧,我这次回去得到一个好消息,赵明诚升官了,说是什么平叛乱军有功。”
“哦,知道了。”宋然附和着,心中还在想究竟该怎么跟那荷说自己的事情。
“那你想好了?想好就说吧。”那荷根本不留给宋然转换的时间,直接追问。
“我……”宋然又卡壳了。
“你到底说不说,是不是男人?”那荷有些愠怒的样子。
“我勒个去,我当然是男人,要不要试试。”这话题跑偏得真是快,宋然脱口而出,一时间,空气中似乎弥漫了一丝旖旎的气氛。
“不要,好吧,你说吧。”
不得不说那荷是了解宋然的,这一话题转换让宋然的顾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谓一物降一物,看来宋然是被那荷克制得死死的。
“种师道死了。”
“就是那个种家军的老种?这个跟你有什么关系?”那荷不明所以。
宋然反正已经开口,顺着就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什么?你把种家军解散了?”说到关键的地方,那荷震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真是啥事都敢做,这略一思考,解散军队的事情怎么都不是小事,这接下来恐怕有更多的事端要发生。
“是啊,就是我解散的,种老爷子让我保全种家军,我这也是没办法。”宋然摊手,虽然当时可能有其他的办法,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只能是顺着走,根本没有什么斡旋的余地。
“那现在呢?”那荷有些担心。
“耿南仲安排的禁军就在府外,等我换好衣服,恐怕我得为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去。”
那荷无话了,这事情已经这样,一时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化解。两人对坐着,就看着茶水饭菜蒸腾起来的热气,谁都没有再说话。
半响之后,还是那荷先说了话。
“能不能不去?”
“总得要人承担这个后果,如果我不去,要是朝廷下旨种家军叛乱,我怎么去九泉之下面对种老爷子?”
“那我们逃吧?”
“往哪里逃?禁军就在外面,这要怎么逃,我又不像你,动不动飞来飞去的,再说了,这往哪里逃?”宋然不是没想过,可是这就是一条死胡同,根本没有通路。
“早先叫你学你不学,这怪不了我。”那荷低声嘀咕了一句,宋然没有听清,他接着问道:“对了,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看看你啊。”那荷说到这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上翘,宋然哪里肯信,只能权当是自己相信了,这有机会不占便宜白不占,宋然可没有那个习惯,口无遮拦的接着道:“难道是想我了?”
“呸,谁想你,我就是路过东京,来看看你在不在。”
“切,谁信啊,你把这当做你自个儿家了吧,主人都不在你就进来找吃找喝的,你看看这些,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当心我把你娶了……”
两人调笑中,宋然似乎忘记了即将要面对的困难重重,一时,微风住了,小院中有些回暖,暖着人心,暖着院角飘落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