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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个衣着普通,相貌也普通的男子徒步走进了东郊村。或许考虑到了他身上带着菜刀,这在官府眼里是犯禁的,虽然官家对于武林人士有一定的开放性,但是,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跟武林人士没有多大关系,也就很可能会受到各种盘问,尤其在这血案现场,很多事情难以说清道明。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并没有靠近那片还摆着一十七具尸体的地坪,只是站在较远之处,隔远相望。
看了一会儿,他轻轻一叹,然后,默默的转身,走出了村子。
他低垂着脑袋,默默的走在夕阳下的泥路上,路,暗红似血,漫长。
他走的非常之缓慢,仿佛,打算一辈子就如此走下去,走到完他生命的终点。
然而,不管多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当他的脚步充满无奈的停驻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一个满目花草的山谷,花儿很美,即便是在渐浓的暮色之中,也可轻易的寻见它们色彩斑斓的艳丽芳华。
然而,尽管它们很美,但是跟伫立在阁楼上的那位白裙女子相较起来,那是绝对的黯然失色的!
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戴着面目狰狞的鉄面皮,但是,他却知道,隐藏在丑陋的鉄面皮背后那是一张美丽到极致艳绝人寰的娇脸。
美人如酒。
这个美人却是一壶毒酒。
当年,他猝不及防的喝了下去,那一刻始,他的灵魂中毒了。
灵魂被毒侵,理智被蒙蔽,才使得兄弟反目,情谊决绝。
阁楼上的柱子吊着一盏灯,随着夜风吹拂而轻轻的摇晃着,昏黄的灯光之下,那窈窕的身影,却益见孤独。
她的眼睛掠过一丝惆怅,轻轻一叹,仿佛梦呓低喃:“五年啦,呀,时间过的好快呀,弹指而过,仿佛就在昨天......”
他没有说话,甚至,还是垂着脑袋,似乎连说话的欲望都失去了。
白裙女子幽幽道:“夏良,你还爱我的对吗,我知道,你一直都深爱着我,要不然,你今天不会赴约的,你敢否认吗?”
夏良终于说话了,轻轻道:“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对你的感情,但是,你,你......你让我真的真的很失望,很失望......”
白裙女子怔怔的,似乎有所触动一般,然后,眼睛出现了雾气般的湿润,幽幽道:“夏良,你们都是男人,当然不知女人在江湖立足之艰难,为了生存,有些事儿,即便是违背良心,却是不得不做。”
夏良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培养、组织团队,干下杀人掳掠等伤天害理之事的理由?”
白裙女子低沉道:“我,我已经将所有人遣散了,这,还不够么?”
夏良缓缓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叹息道:“如果,我今天不路过东郊村,不是看见那一十七条人命冰冷的躺在地上,或许,我的确会对你有所改观。然而,事实告诉了我,即便是给了五年时间,五年的机会,你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残忍——受害者当中,竟然有三个两三岁的幼儿,更有一个出世未久死在他母亲喂奶的怀里的婴儿!”
他微微一顿,然后,语调异常之冷厉,一字字从牙缝里迸将出来:“叶樱花,我想知道,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还是人吗?”
叶樱花沉默了,鉄面皮上出现了水线,默默地滑落。
夏良一声长叹,不无失落道:“叶樱花,枉我为了你,当初不许木强农对你动手,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然而,事实上,他说的没错,你真的不会改变,与其让你伤害着我们三人的感情,不如将你杀死一了百了,那样,最少,你会留给我们一个美好的回忆。”
叶樱花咬了咬唇,道:“你就那么恨我吗,我已经遣散了手下,不再干了,你还不能原谅我么?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这一刻,夏良心里很痛,很痛,痛得几乎难以言语,深深的呼吸,感觉空气都锋利如刀,切进他的脏腑,让他痛彻心扉。
好一会,他才缓缓道;“叶樱花,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的所做所为,却必须接受应有的制裁,否则,世间正义道义,将置之何处?”
叶樱花道:“如此说来,你还是要对我出手罢?”
夏良缓缓取下腰间的菜刀,轻轻道:“当我带着这把刀出来的时候,是多么想不必派上用场的,我知道,一旦使用了,我会很痛苦,我已经很害怕面对痛苦了,毕竟,已经痛苦了五年了,但是,结果,我终是无可选择了......”
叶樱花忽然冷笑一声,道:“夏良,你不要忘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再则,据我所知,你长达三年窝在饭店厨房干些劏鸡杀鸭的粗糙之事,俗世的尘嚣早已磨去了你的锐气,你的武功也就益发低落,如何是我之敌。我不想杀你,你走罢。”
夏良缓缓道:“即便是今日死在你手上,我也必须要做,否则,即便苟且偷生百年,也良心煎熬,生不如死。”
“好!”叶樱花怒了,“既然你要为所谓的道义求死,要做人间卫道士,我也就成全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