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都约四五十岁,看那样子,就算不是朝廷命官,也算饱读之士。唯有那个青年,双眼浮肿眼神闪烁,一举一动都要瞄一下左右的人,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多谢相迎,席先生身后这些人,想来都是一方才俊,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席先生奉了滕王命令来礼迎唐赫章,对他这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何况他也拜读过唐赫章的诗书文章,很是敬服。
他一一引荐,引荐到那个青年时,犹豫一下说道,“这位,祖父是先帝时的翰林颜照,他和老先生还有些渊源。他叫颜锦程,他的幼弟颜玉梁,听说是唐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颜锦程?原来你就是颜锦程啊!”唐赫章打量了一眼,不屑地说道,“席先生说我与他有渊源,还真是不敢当。唐某自问行得端坐得正,可不敢与这种人有瓜葛。”
“席先生还不知道吧?颜锦程和我那学生,本来是堂兄弟,如今颜锦程被逐出族,连兄弟也不是了。颜锦程,你可知道你在云昌镇的名声?贪财忘义,为兄不仁,父丧不归,为子不孝。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倒真让人叹服!”
颜锦程自从知道唐赫章是玉梁的先生后,心里一直嫉妒玉梁的好命。这次初次相见,本来还想着借着自己功臣的身份,与唐赫章好好聊几句。
没想到一见面唐赫章就对自己发难。他又怒又怕,只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面红耳赤,却不知如何辩解。
唐赫章骤然发难,骂了颜锦程一通。
席先生这些人虽然也看不起颜锦程,但好歹这人目前算是献遗旨有功的功臣,不能让他太难看,席先生只好笑着说,“唐老先生真是快人快语。这位颜锦程虽然多有不足,但是好歹还有份忠心。”
刚才来人禀告山阳县之事时,席先生也在。他想到唐鹤年生前可多次跟王爷保证要说服父亲归附。现在唐鹤年死于乱匪手中,唐赫章自己要求见王爷,想来是有心归附的。
唐赫章这么骂,可能是知道颜锦程一家当年害过颜玉栋颜玉梁这兄妹四个,他为自己的小弟子抱不平。
所以,他也不说唐赫章骂错了,只是委婉提醒,颜锦程还算是功臣,给他留点面子。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他七样都没了,还能有个忠?难得,果然难得!”
唐赫章却又刺了一句,转身往席先生所引的大帐走去。
颜锦程不敢再跟过去,只低了头走在最后,心中总算涌起一丝难过,原来爹死了啊?在滕王府这些日子,他衣食无忧、行动有人伺候,日子过得很逍遥。若不是唐赫章提起,他压根忘了要打听颜庆洪的消息。
不过,爹所求的,不就是要自己高官厚禄、出人头地吗?自己正在努力做到,他们这些人懂什么?
他心中恨恨地想,等自己将来大权在握时,这些人,都得跪在自己脚下。要知道,王爷造反能够师出有名,可都是因为借了自己的名头!
颜锦程想着,努力挺了挺胸,跟在这群人身后,也往大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