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这种东西,无论哪个国家,都始终深深地忌惮。
哈,这么说来,李稷如倒是个聪明的,果断的跟李家翻脸,让淳安帝知晓,四皇子与外家并不亲近,让苍周毫无外戚之忧。
许皇后,到底是比不得李稷如啊。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三个人斗来斗去,无外乎是因为老皇帝袖手旁观,任由他们比斗。
而今,老皇帝已经插手,做了燕鼎天的助力,此时此刻燕予天若是再做些什么动作,落在老皇帝的眼里,怕就是要除去他这个儿子了。
燕予天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深深思附了片刻,认真道,“其实我最不能接受坐上那位置的是那燕荡天,至于燕鼎天,和我无太多关系。如今我的势力足以保我自己安全无忧,所以其实燕鼎天做了帝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到底,不如他自己来做这个位置来的放心。
可燕予天显然不是愿意因为一己私欲害苦了别人的人。
他说,“一旦起兵谋反,我遗臭万年倒不是最关键的,最受害的是那些将士,他们跟了我,我不能保他们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却还要他们去送死,这是万万不妥的,左右我也能护住性命,就没必要行那铤而走险的事情。”
说完,他苦涩的笑了笑。
不占嫡,不占长,他从来都没有对那个位置生出太多奢望。
若不是为了保住性命,他也不会暗暗地发展起势力。若不是为了不让燕荡天坐上位置,他也不会对那个位置起了觊觎之心。
只是而今,随着老皇帝对燕鼎天的青睐,所有的觊觎都无疾而终。
面对这个不好不坏的结果,燕予天除了一杯接一杯的灌醉自己,再没了其他的举动。
天空被夜色笼罩,聂南浔亲自扶着燕予天,把他送回三皇子府。
一路上,这个娃娃脸的男子都只在乖巧的酣睡,唯有在倒在床帐的时候,才咕哝了一句,“你为什么一直不疼我……”
为什么……
除了老皇帝,谁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东郊别苑。
我坐在软软的绣墩上,抬起头,仰望着闪烁的星空,心底一片感慨。
此时此刻,有谁在和我一同看这片星空呢。
是酷热的广凉郡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士兵,燃起火堆,烤着猎来的动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论着今天,却绝口不提明天的将士。
还是主帅帐篷外,拿着属下送来的烤羊腿,却无心吃肉,只闷了一口酒,然后思念亲人和爱人的李斟。
还是被禁锢在晋王府,一步不得外出,想着古羌的某个羁绊,想着广凉郡大统领的聂湛儿。
还是某个小山村里,一直跋山涉水寻找那个孩子,却始终寻不到有价值线索的明月,吴先生,和左寒。
还是,被囚禁在偏僻的某处,有吃有喝,却绝望一片的季敏。
还是,站在寂寞冰冷的前庭,避开了前来寻找的爱妃,却选择找一个地方独酌的老皇帝。
“已经入了秋,外面凉。”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紧接着,一件薄薄的外裳,被套在了我的身上。
我回过头,正看见聂南浔含笑的双眸,以及英俊的面容。
“在想什么?”他柔声问我。
“在想,大燕这边事情应该快了了,我们就要回苍周了。”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道。
“想回去吗?”聂南浔底头看我。
我眨了眨眼,“也许不想回去,但不得不回去。”
那里有我惦记的人,也有我要报复的人。
还有,我要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