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容弦身边的一个宫奴而已。
羽陵卫是他的真实身份也是他真正的本分,但是现在,他的真实身份需要做出选择而作为一个宫奴却不需要。
一边是青洛,一边是容弦,两个主子,而且是没有分量高低没有首次之分的两个主子。
如果说他的本分让他感到为难,那么他为何不选择一个可以不为难的身份呢,哪怕,它的本质其实是假的。
“那,陛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这雪越下越大,天色更是已经很晚,再不回去只怕城门都一关闭了,而且您万金之躯,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如果真的在这荒郊野外熬上一夜,如若上染了风寒,那杨公公怕是得将奴才千刀万剐了......”
容弦可了眼许祯,浅笑道,“孤可没说今夜不回。”
“啊,奴才还以为......”
“等孤将这曲子弹完。”
“是。”许祯未再多言,躬身退到一旁,静静等待着容弦将曲子弹完,然后下山回程。
“陛......陛下......”曲子还没弹完,许祯忽然吞吞吐吐的喊了声。
“怎么了?”容弦的视线半分没有离开身前的琴弦,只浅笑淡淡道。
许祯依旧说得支支吾吾,神色不自然道,“首主......应该......已经看到......我们了......”
是的,就在上一刻,许祯看到了一抹身披银色狐裘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与自己和容弦仅仅十来丈距离的位置的雪梅树之下,而且她分明也向了他们,但仅仅只是一眼,她便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个身影确实是青洛,可是她并没有向他或者容弦打一声招呼,甚至连多一寸的靠近都没有。
“是吗?”容弦淡淡笑道。
容弦没有抬头,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过来了,然后,又走了。
声音,她靠近的声音,她转身离开远去的声音,容弦都早就听到了。
看,事实证明,现在真的不是他愿不愿意见青洛的问题,而是青洛愿不愿意见他的问题。
而答案显而易见,青洛不愿意。
容弦颓然苦笑着,虽然早料到是如此,可是想想还是让人有些失望呢!但是这怪谁呢,怪他自己,不是吗。
他忽然好憎恶这副嘴脸的自己,憎恶明明是自己一度残忍的伤害了她,现在却又开始想要忏悔想要弥补甚至......甚至想要祈求她的原谅。
但是,似乎,可能,大概已经原谅不了,也挽回不了了......吧?
曲终。
容弦将琴递给许祯,浅笑道,“我们下山吧!”
“是。”
许祯推扶着容弦的轮椅,小心而缓慢的往山脚下去。
青洛还没有离开。
他们在山腰相遇。
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目不斜视。
他们似乎谁也没有看见谁。
青洛背对着容弦二人,静静立于旷处的边缘的梅花树下,目光眺望的是远空漫天的飞雪和茫茫云雾间:哪怕你只是主动唤我一声,我都可以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一切,即使是你未必需要。
容弦波澜不惊的坐于轮椅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哪怕你只是转过身看我一眼,我便主动向你道歉,即使是你已经不再能原谅我。
可是,容弦没有开口,青洛也没有转身。
容弦下山了,青洛扶着梅树才使得自己没有倒下。
有一滴泪落下来,在寒冷的冬夜化作了一粒透明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