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被拖下去丢回冷宫的江梨儿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难道这些塞外草原上来的西羌蛮子竟果然如同食人生番一般是全然并没有半点人味儿的?竟然连父子骨肉亲情这点天性都没有?
若果然真是这般,自己的下半生究竟该怎么办?如今容貌已经被毁了,身子本来就虚寒偏弱,经过了这次的折腾,多半也没有再生育子嗣的指望,难道自己才二十来岁年纪就这样要活生生就此被折磨死在这个冷宫里?
江梨儿至此方有些想明白过来那日李无瑕同她说的那些话——若那时就想方设法逃出宫去,又何以至于会有今日之祸?可是……可是她仍然不甘心!以她这样绝顶的人品姿色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境地了?!都是那些猪狗不如的羌狗鞑子将她害得这样惨:朵兰那贱人是一个,还有那个装着慈眉善目的莫洛嬷嬷也是一个……还有元颉!
元颉这个该死行瘟的羌狗皇帝还当真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感情么?他也不稍微动鼻子闻闻他身上那股子牛羊腥膻骚臭味儿有多刺鼻!每次和他在一起,那气味都令江梨儿几乎要作呕!可就是这些人,这些从蛮荒之地的烂草堆里爬来的贱胚联起手来毁了她的一生!
抱紧了身子瑟缩在冷宫里刺骨的寒风中,江梨儿死命攥拳将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她紧咬着牙关几乎要咬出血来——你们这些贼羌狗就等着吧!这事儿没有完!你们害得我这样惨,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似乎身体中最后的一丝暖意也被冷厉如刀锋般的朔风夺去了,她觉得整个人都慢慢僵硬起来,身子缩了又缩,只仗着心头最后那一丝仇恨的火焰勉强维系着一口不知何时会消失的活气儿——恍惚间却又像是回到了自己还是华国贵妃的日子里……那宫殿中熏着百花甜香,焚烧着最好的银丝精碳,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也和暖如春,她穿着精美华贵的衣裳慵懒地躺在绣榻之中,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
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还没有流淌到下巴就已经被冻结,外面传来看守她的羌国宫女们的谈笑声,那些人都还有炭盆可以取暖,而她却只能瑟缩在又脏又臭的一床破棉絮中,连身下铺的那一层稻草也变得格外可贵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如果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间便回到从前该多好……?她模模糊糊地想着,神思终于飘荡着恍惚了过去。
这边江梨儿的噩梦刚刚开始,而另一个人的噩梦也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那个人,就是尉迟芳。自从沙勒赫去世之后,羌帝元颉盛怒之下立即便下令将相府中所有伺候的人都发配去了西域!唯一的例外便只有自己这个挂名的“夫人”,为着沙勒赫临终的一句交代,元颉倒果然并没有为难她;但尽管如此,高高在上的羌帝却也不愿意再看到她这副面孔。
于是他便当真遵照好友的意愿给了这个女人“自由”——绝对的自由,将她赶出相府的时候连多余的衣物都不许带一件,那些羌兵推推搡搡便将她带到相府门外,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吆喝一句“快快滚开吧!”便就此当着她的面关闭了相府的大门。
尉迟芳孤零零地踟躇在上京城冷清的街头——有了那日的屠城之事,加上如今几个城门都被封闭着,吓破了胆子的百姓们哪里还敢出来?导致这座昔日繁华昌盛的都城便如同一座破败的庙宇般,除了呼啸肆虐的风声之外,竟是再也听不到一丝其他属于活物的声响。
尉迟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皇宫进不去,也就再见不到李无瑕;城门出不去,所以她也无法离开这里……那么她可以去往何方?又可以做些什么?甚至,她如今还活在这个世上,究竟还有何意义?
关于这些,她自己完全不知道,也想不出,只是茫然间深一脚浅一脚下意识地走着,便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全然并没有自己的任何思想与意志。
就在一两日前,她记得自己还与沙勒赫定下了终身,那时自己甚至还想过要从此为了他做一个羌人!可是就这么转眼的功夫里,事情却变得全然不同了,沙勒赫……那个用笑意盈盈的目光望着她,一字一句说着也愿意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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