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手人说道:“不行,我还想问他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可我又不敢问。”
“其实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褐手人道。
“这我知道。”灰手人道,“尽管他不会回答,我却依然不敢问。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知道一个问题抛出去了根本得不到回应,却连抛出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褐手人道:“大概是因为你我都陷在这样的境地之中吧,或许,出了这样的境地,情况就不一样了?”
灰手人道:“可是,出了这样的境地,又能怎样?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褐手人说:“如果你想到了各种可能,那就让那种你想看到的可能在你的脑海里循环吧。”
灰手人说:“有些人在死前会不会重复一生中那些美好的记忆?不管是不是主动让高兴的记忆在脑海中循环,是不是主动的不重要,到底是不是这样?”
褐手人说道:“可能吧,我听人说过,他看到有人在死前的样子,听到那个人说的,应该就是与一些记忆有关的,感觉好像那个人在死前会回顾自己一生中的事,但是,是不是全都是高兴的,他没说。”
灰手人说道:“也许大部分是高兴的?”
“如果一个人的回忆里,高兴的事太少了怎么办?”褐手人道。
“要是那样,你是希望他把所有的都回忆一遍,还是希望只回忆很少的那部分?”灰手人问到。
褐手人道:“我不知道,反正如果是我,我希望回忆那些高兴的。”
灰手人说:“我们这种人,此刻在这里说着这些,是不是太奇怪了?”
“是啊。”褐手人道,“但是也挺符合现在这气氛的。”
“绝境之中,两个绝望的人,还不是普通人,说着带有感情色彩的好像往往是普通人才会说着的话。”灰手人道,“还挺有趣的,是吗?”
褐手人道:“你是真觉得有趣吗?”
“苦衷作乐,然而,根本乐不起来。”灰手人道。
“像我们这种人,什么苦,什么乐啊?”褐手人道,“苦乐?越想越觉得奇怪。”
“是啊,按正常的情况来说,我们这种人,这种给……做事的人,应该嘲笑‘苦乐’这种说法,对不对?”灰手人道。
灰手人在说的时候又把“用主”两个字省去了。这个时候灰手人虽然已经没那么担心用主听到自己说的话了,但还是不想说那两个字,好像那两个字会控制自己,会将自己抓牢,让此刻陷入绝境的自己被扼制住一般。
“没错啊,我们应该漠视一切情感。”灰手人说道。
“就像以前那样。”褐手人道。
“没错。”灰手人道,“以前那些日子,我们不就是那样过来的吗?”
褐手人道:“习惯了,早就习惯了,是不是?”
“是啊。”灰手人说,“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褐手人道:“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今天发生的变化真的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