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两句对话,无疑证明了那些大臣没有看错,可是他们现在的想法跟宫楚却是一样,他们谁都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如今又会突然活过来,还这般好生生的站在这。
当年宫浔诈死之事,最清楚的人就莫过于辽皇了,虽然他们兄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但是他们都知道,此刻绝对不是叙旧的时候。
君孟朗多余的话没有再说,将手中一卷金色的卷轴朝前递了递,见此,王公公赶忙走来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
辽皇拿过卷轴,一点点打开,金色的圣卷落入众人眼中,半晌,辽皇不由一笑道:“看来,今日朕的传位圣旨也不必再下,先皇的遗旨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这么多年,朕也不过是帮你保管了一下这个位子而已。”
此话一出,就算不念出圣卷里的内容,大家几乎也都能猜到里面写了什么了,突然——
“不可能,这不可能。”宫楚满脸愕然的摇头,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他这么个程咬金,他看向君孟朗身旁的人,白衣轻纱,虽然他不敢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你,你是苏姑娘?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闻言,唐欢欢淡淡的看向宫楚,“抱歉,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你口中的苏姑娘之外,还是……”
“她是我的女儿,说起来,她也是这辽国的公主。”
君孟朗将话接的恰到好处,唐欢欢清眸一弯,满眼尽是浓浓的笑意,“不止如此,其实我是谁你应该知道,毕竟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纠葛,之前你说过想要看看我的样貌,如今趁着热闹,我便让你瞧瞧。”
唐欢欢脚步一提,衣摆的轻纱随之摆动,她缓缓走向宫楚,玉指已然落向耳畔的面纱。
然而当面纱掀落的那一刻,本是跪着的宫楚脚下一软,突然跌坐在地上,见此,唐欢欢轻声一笑,“怎么,就这么惊讶吗?”
看着她的脸,惊讶的除了宫楚还有念文奇,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人,若不是因为她,他的父亲不可能就这么死去,而他也不会沦落至今。
蓦地,念文奇不顾宫楚,一跃而去,禁卫军正欲去追,唐欢欢伸手一拦,道:“算了,别追了,不过是一只折了翅的鸟,怕是也扑腾不了多久了。”
说着,唐欢欢看向辽皇,眼底不但没有一丝尊敬,反而像是有着某种提醒和警告。
见此,辽皇低了低眸子,而后说:“从即日起,朕将退位疗养,奉先皇旨意,九王宫浔继位。”
宫礼繁复,而此次传位却进行的如此简单,可是辽皇不在意,君孟朗不在意,唐欢欢更加不在意。
君孟朗是为了帮自己的女儿而来,岂知他竟跟唐欢欢的想法不谋而合,唐欢欢书信去逸翎山庄,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有一张这样事半功倍的圣旨,她最怕麻烦,如此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先皇的旨意,九王的头衔,再加上辽皇亲口宣布,这一切给人的震撼甚至堪比一场轰轰烈烈的典礼,在场的人没有反对,且恭敬万分,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全都乐意见得。
只不过,对于唐欢欢他们仍是心存疑虑,他们谁都知道她是唐丞相的女儿,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复活也就罢了,可是郡主一朝变公主,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九王,哦不,新皇,这丫头不是唐家那孩子吗,怎么会……”
一个大臣忍不住相问,而他的问题对唐欢欢来说也问的正是时候,“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就连我都快记不得到底那个身份才属于我了,这位大人,您身为辽国重臣,何不动动脑子,你觉得一个马上就要称帝之人,会有那闲情逸致随便拉个别人家的女儿说是自己的孩子吗,傻不傻?”
唐欢欢无所顾忌的一语顿时让那个大臣没了声,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唐欢欢说的没错,皇家血脉又岂是儿戏,倘若她不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又有何道理当着众百官说出这样的话。
蓦地,刚刚开口的人带头跪地,随之一众大臣接连下跪,“恭迎新皇,新皇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千岁。”
天牢
唐欢欢如今已是公主的身份,但她却拒绝华服,仍是一身白衣,去掉了掩面的轻纱,那活灵活现的表情坦然的面对着种种目光,她一路走进,监牢里的狱卒各个恭敬卑谦,他们谁都没忘了当初她在牢中的那段日子,如今她的身份一朝升天,他们这些小兵小卒便提着胆子,生怕她一个不高兴翻起旧账。
来到关押宫楚的监牢门前,唐欢欢招了招手,指使狱卒将牢门打开,为此,狱卒为难道:“公主,皇上有旨,此人乃危险重犯,公主要不还是在外面说吧,若是让公主受伤,我们几个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闻言,唐欢欢看了那狱卒一眼,而后一边摇头一边走进监牢的围栏,“啧啧,瞧瞧你都混到什么地步了,重犯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危险的。”
宫楚坐在地上,拧眉看着唐欢欢,许久,见她也没有继续争取走进的动作,他倒也开始心平气和,“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随便问,不收费。”
闻言,宫楚淡淡一笑,“我听说几个月前你死了。”
唐欢欢端了端肩,“很明显,这是谣言。”
宫楚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苏妙一在哪,你为什么要代她来?”
噗嗤一声,唐欢欢忍不住一笑,“苏妙一?我并没有代替任何人,因为苏妙一就是我,我就是苏妙一。”
宫楚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我见过她,她长得根本就不是你这个样子。”
“长相是会变的,我之前那紫色的眼睛和一脸的妖娆,不过是因为我死过一次之后的后遗症,你曾经见过的那张脸,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取而代之的就是现在的我。”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不知怎么的,宫楚却愿意相信,“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信了,但是我还想知道,跟你一起的墨城君是谁,我见到你们住在一间房,难不成他是……”
唐欢欢揉了揉鼻子,兀自嘟囔道:“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见她自己在那小声的唠叨,宫楚不由的皱了皱眉,见此,唐欢欢清了清喉说:“没错,他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不过我们也没有骗你们,他也的确是墨城君。”
若论诧异,已经没有什么比在大殿上见到唐欢欢更让宫楚感到惊恐的了,以宫洺的能力,他是墨城君根本没什么值得稀奇的,但是唐欢欢不同,几年前她还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傻子,可是如今她的那些身份一个比一个高深,一个比一个不可置信,而她所做的事更是让人不敢相信。
见他不再继续问了,唐欢欢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一侧的柱子上,“既然你的话问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我说了?”
闻言,宫楚再次看向她,这张脸,让他从厌恶到喜欢,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此刻她脸上的随性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与以前相比,现在的她似乎真实了许多。
唐欢欢侧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看自己,她却不甚在意,“你们这次的计划,找到我,就是你们最大的败笔,不知道我的身份这不怪你们,但是你们想要做这样的事,却去想方设法的逼迫别人,我只想说,你们是不是的脑子还没健全就被生产了?另外我还要谢谢你们,虽然念文奇跑了,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至于你,我可以很抱歉的跟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回来救你,因为他此刻应该正想着怎么杀我。”
“哦对了,关于今日大殿上的那场好戏,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那天我在辽皇的寝宫待了一个上午,其实那个时候辽皇早就醒了,我之所以待那么长时间,是因为我要将你们的计划全部跟他说一遍,另外,你身为辽国皇子,居然连真假玉玺都分不清楚,你见过谁家玉玺用那么劣质的玉而制?就你们这种没计划,没头脑,只会依仗别人就想夺位的人,我只想说,你现在被管在这,那是必须的。”说着,唐欢欢提步就走。
见她要走,宫楚急忙将人叫下,“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闻言,唐欢欢脚步一顿,看向他,“问。”
宫楚费力起身,拖着脚上的铁链一步步的走到唐欢欢面前,“我想知道,在你回京之后,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凝着他的眼许久,唐欢欢突然冷声一笑,她没有回答,只是那不屑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