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仰起头,看着秋日午时有些刺眼的太阳,心思百转。
若无事,王家人绝不会这般动静往贾家跑,必是出了大事。
今日,还有什么大事?
王家竟也陷进来了,呵……
也对,王子腾如今为崇康帝心腹爱将,正应了那句“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
而新党作为崇康帝最倚重的政治势力,和王家有交情,也并不意外。
念及此,贾琮的眼眸清冷的可怕,随即,眼中浮现出一抹嘲讽。
这场风暴掀起后,最坐蜡的便是新党,妄图对旧党和阉党赶尽杀绝不说,还和朝中大将牵扯上干系。
宁则臣,嘿!
虽然贾琮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在背后算计他,左右跑不出新党那些人。
那些人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如此果决警醒,没有一丝贪心,就这样弃考出来了。
王家反应倒是快,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来又有何用?
难道他们还想让他去帮他们摆平?
当然,人到了要紧时候,会自觉略去面皮这回事。
或许在他们想来,既然他无事,就该出把力,为了大局嘛……
只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这不是虚言。
收拾好情绪后,贾琮平复头时,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对林之孝点了点头后,大步往内宅走去。
……
荣庆堂。
贾琮顺着抄手游廊走来,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庭院紫檀大插屏下。
听到脚步声,往抄手游廊看来,看到贾琮的面容后,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咬了咬牙,又低下头去。
贾琮见之,眼中浮过一抹玩味的讥笑。
他虽不知此人做了什么,但多半和今日在秋珠家抓的那两人有关。
呵呵,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三爷回来啦!”
荣庆堂门前“卷帘大将”小角儿眼尖,率先看到贾琮回来,抢先脆生生的喊了声。
里面登时传来一阵动静,就见贾琏匆匆迎了出来,笑道:“三弟回来了!快进去吧,里面等急了……”
一边给贾琮使了个眼色……
贾琮看了眼,没看懂他想说什么,便随他入内。
“请老太太安、请老爷安、请太太安……”
一连串的请安后,贾政面色复杂,隐带愧疚的对贾琮道:“琮儿,这位是宝玉舅家老爷,和舅家太太。”
贾琮见他的面色如此,微微眯了眯眼,又看向紧邻贾政坐着的一个气势渊重的男子,躬身道:“贾琮给世叔请安。”
这个称呼,不疏远,也不亲近……
王子腾相貌极威严厚重,浓眉大眼,方口阔鼻,他一双眼睛极有神的打量着贾琮,自他入门后起,没放过一举一动。
此时闻言,更是眯起了眼,眸光给人一种逼迫感,在他这样注视下,别说小辈,连许多将校都要大汗淋漓。
贾琮却好似不觉般,面色始终淡淡。
稍许后,王子腾转头看向贾政,点头道:“气色稳重,眼神不乱,可见心智坚定,小辈之中,此子当属第一。”
原本面色难看的贾政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道:“他到底还小,不好过誉。”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道:“回京这些日子,忙于公事,唯独听过名字的小辈,就只有贾家的清臣公子。一次是有同僚大将附庸风雅,知道贾王两家的关系,因此托我同贾家的清臣公子求一副字。第二次,是有部下爱女出阁,想托我求一盒沁香苑的香皂。再有一次,便是今日。”
虽为客,但王子腾的气势极足。
贾政、贾琏在其身旁,被压的好似陪客。
或许,这也是贾母不喜这一家的缘故。
贾琮一直垂着的眼帘抬起,淡淡的目光不畏不散的看着王子腾,道:“世叔谬赞了,纵琮略有所得,也是因家中老太太仁厚,老爷、太太慈爱,老爷、先生教导严格所致。琮不敢生分毫骄矜之心,亦不敢行半点有违家风之事。”
此言一出,荣庆堂内众人面色微变。
王子腾甚至都怔了怔,细细的看着贾琮,缓缓颔首道:“好啊!好一个不敢生分毫骄矜之心,不敢行半点有违家风之事!
可惜啊,你这般年纪都如此懂得道理,我家那畜生,空长你十岁,却把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
琏儿,将那畜生提进来。”
贾琏闻言,不敢耽搁,赶紧出门去叫人。
未几,带着之前跪在庭院内的年轻人进来。
进来后,那年轻人又老实跪下……
王子腾见之冷笑一声,道:“瞧瞧,这畜生这会儿装的多好,本分老实,你这是当哪个是傻子吗?”
“老爷,儿子猪油蒙了心了,听了人家挑唆,才行下错事,儿子任打任骂,绝不敢多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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