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一定要有人照看着,他们就寻到了我,托庇于我名下,每年给些分红银子花销。我便用各省的锦衣卫密探,监视各地门铺的买卖,看看掌柜的和伙计们是否安分,也就少了许多事,不会让人坑蒙偷骗了去。
薛家出了事后,我就一直在想解决的法子,昨儿晚上我忽然想到,咱们两家其实可以合作一回。对了,如今薛家丰字号一年的纯利是多少?”
薛蟠一脑瓜子迷糊,他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害怕贾琮想吞了他家的丰字号,可又不敢不答,就小声道:“我爹在时,一年好像有十五六万两银子的利。二叔在时,也有十二三万两。这些年却是渐少了,前年还有十万,去年就只有七万了,今年怕是更少些……”
贾琮道:“这样,如果薛大哥愿意将丰字号交给倪二和林诚当掌柜的去经营,我可以让他们立下字据,一年上交给薛家的利银,不得少于十五万两。签三年,三年后,薛大哥若不想再顽了,就将丰字号收回来,自己经营。”
薛蟠闻言,将信将疑道:“果真能有十五万两?”
贾琮点点头,道:“这个可以立下字据,还可以请我家老爷当公证人。”
薛蟠闻言,登时意动了,他再三想了想,却越想越心动,眼睛转了转,道:“琮哥儿,我能不能和我娘商议商议?”
贾琮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是应当的。前面那些话,我可以同薛大哥说,因为咱们同辈,却不好同姨妈说。不过薛大哥可以亲自转述一下,就告诉姨妈,看在亲戚的面上,看在太太和姨妈还有宝姐姐的面上,这次我尽力了,用尽在陛下面前的那点体面。所以,这次只能是最后一次。如果薛家不能转变,下一次,请恕我无能为力。”
听着贾琮将话说的这样直白,薛蟠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却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点点头,道:“琮哥儿放心,我……我一定同我妈说明白。”
贾琮闻言,轻轻笑了笑,站起身道:“走吧,外面有车送薛大哥回家。”
……
一天忙碌后,贾琮归家时,已是漫天星辰。
这一日,锦衣卫缇骑再度四处出击。
抄家拿人无数!
上至户部、工部郎中,下至粮米铺东家伙计,甚至连在他们之间充当掮客的牙行,悉数被抓!
但有反抗者,纵然不死,其下场也凄然无比。
等锦衣卫奉贾琮命,以擅涨粮价发国难财为名,当场斩杀了一家粮铺东家后,整个神京城为之震怖。
锦衣卫凶威之著,已不再当初之下。
贾琮回至贾家东府前厅,正要等周围属下汇报抄家事宜,忽听门外亲兵来传,有客来访。
展鹏接过拜帖,检查了番后方交给贾琮。
贾琮只扫了眼,面色登时一变,竟一下起身站起,快步往外走去。
见此,展鹏等忙跟上前,往正门外而出。
……
“刘教谕!”
贾琮出了府门,看着门楼下一五十来许的男子,惊喜唤道。
这男子身上着一件国子监教谕的官服,气度儒雅方正,见贾琮出来,又这般热情恭敬,心中甚为欣慰,却还是以国礼见之:“刘煜见过冠军侯。”
贾琮忙上前搀扶起,温声道:“教谕与琮虽无师徒之名,但当年在国子监,琮受教谕指点良多,实有先生之高义。焉能以爵位拜之?”不给刘煜坚持的机会,贾琮忙往里面邀道:“教谕快请里面坐,教谕莫在以爵位相称了,只喊琮之表字即可。”
见贾琮如此尊师重道,莫说刘煜,纵是其身后不远处为他赶车的马夫随从,看了都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如今在神京城内威名极大的贾琮,会如此敬待一名小小的教谕?
贾琮请刘煜入内后,吩咐人上了好茶,几句寒暄后,见刘煜似有心事,便开门见山问道:“教谕可是遇到了难事?若有,还请告知贾琮,以让琮略尽弟子之义。”
刘煜闻言,哑然失笑道:“这个却无,今日冒昧上门做了恶客,其实也是我自己心思重……我在国子监教书二十载,见过士子无数,唯独对清臣你的印象最深,极少见如你当初那般勤学刻苦的学生了。只可惜……唉,这二年,总能听到清臣你的事迹。既惋惜你未能在学问一途上坚持下去,又高兴你能在武勋路上,越走越好。只是,这二日的消息传来,却令我心中极为沉重,也极为担忧。清臣,恕我直言哪,你杀戮太重啊!你难道就没发现,神京城内十年里秋决的犯人,加一起都没你这二日来抓起要杀之人多。清臣,你是熟读青史的,难道就没发现,自古以来,行如此杀戮者,鲜有善终者?正为此,我才做了恶客,上门尽力相劝一二。清臣哪,你为名教子弟,当以仁孝为先!你非法家子弟啊……”
贾琮闻言,心中有些感动,只是……
他看着刘煜缓缓道:“教谕,琮始终谨记圣人之言。但,琮于圣人之道,有自己的一点粗浅理解。圣人以仁为本,若天下人人为仁,人人为公,人人为君子,仁爱百姓,仁爱万民,则天下大同。然琮以为,此百姓此万民,不包括坏人,不包括罪人。
惩恶,即为扬善。对坏人之恶,便是对好人之善!
虽子曰:‘有教无类’。
然,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戮之于两观之下,尸于朝三日。
却未教化他,做个好人……
可见,纵是圣人,于为恶者,唯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