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刚好能断个干干净净了。
所以,她理解不了娇杏那种执念,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就算许了她什么,也无非是个身边人,为了这点垂青,就有害人的心,实在得不偿失。
马车行得不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舅舅和记忆当中的不一样。
她从来可不知道小舅舅对她这么谆谆教导,可能小的时候还不大懂,现在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底涌起更多依赖,他侧颜俊秀,因垂着眼,又觉得美。
定定看着他,徐椀往他身边靠了靠,一下抓住他的胳膊还轻晃了晃:“小舅舅,我娘长什么样子,她和你长得很像吗?是你的妹妹吗?”
垂下来的眸光立即扫了过来,徐凤白不悦道:“一个死了的人,别再问。”
才生出来的那点亲近之意,立即消失殆尽。
他还是那个难以亲近的舅舅,她似乎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甥女。
徐椀的失落显而易见,她一下放手,又坐远了些,转身挑起窗帘往外看。
几年前的京都,还没有宣武三十年那样繁华,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到处都是,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女子尤为少见,偶尔能看见巡街的士兵,一队一队的走过。
这条街上,她从前也没走过几次,入眼的都未见过。
车上再无人说话,一下沉寂下来。
徐椀白净的小脸尚还稚嫩,她坐了窗口去,和徐凤白之间隔了能有两个人的距离,背对着他。他盯着她的后背抬手一动,随着马车的颠簸,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车到徐府停下,徐凤白先行下车。
徐椀紧随其后,只不过一下车,她可是吓了一跳。
这时候的徐家,竟然还是将军府!
门口丫鬟早早迎了出来,是舅舅身边的随身侍女花桂,她圆脸,已有二十几岁一直未嫁,接过他脱下来的披风拿在手里,回头还没忘牵了徐椀的手,然后就开始唠唠叨叨。
真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只觉得唠唠叨叨的花桂也是那样亲近。
“小小姐啊,我看你以后就不要再去赵大人那了,男人到了你爹那年纪都要成亲的了,他家那老太太现在都出了名了,京都里的媒婆都找遍了,我估摸着喜事也快了,你就安心在家里和姐妹们一起玩吧,别惦记他了……”
“花桂!”
就是唠叨的话,她不大爱听。
徐凤白轻斥一声,花桂不再说闲话了,她开始唠叨小舅舅,从她的话当中能听得出,小舅舅也是才回了京,得了她落水的消息立即动身去接她了。
徐椀低头,仔细回想小时候的事,的确是对赵澜之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么从她才刚走过的那条街再想,难道是他娶亲生子了,像花桂说的那样,两家就不来往了吗?
直觉告诉她不是。
不知不觉走了后院去,入耳的是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徐椀蓦然抬眸,长廊当中,一个妇人坐在石凳上面,六七岁的小姑娘抓着她双手来回地抢着什么东西,妇人逗弄着她,手里一个物件举得高高的。
是她的小表妹徐芷和她的娘亲。
母女两个都一脸笑意,走过长廊,徐椀任花桂牵着自己,不由多看了两眼。
花桂抬眼看向徐凤白,他也多看了两眼。
远远走过长廊,一直到徐椀从前的闺房前面站下,徐凤白侧身而立,示意她们进去:“先让花桂伺候着,回头给前园子的丫鬟调过来两个。”
前园子的话,指的应该就是大舅舅的妻妾之地。
徐椀恹恹地应了声,抬脚上了石阶。
花桂都看出她情绪低落来了,还晃着她的手逗着她:“怎么了?身上还不大舒服吗?要不叫大夫过来给看看吧!”
她忙说不用。
才要转身,徐凤白突然叫住了她。
“阿蛮。”
徐椀站住,回头。
他此时脱了披风,一身玄色更显英美。
盯着她眉眼看了好半晌,才开口:“书房里,有一副你娘的画像,等舅舅找到了就给你。”
简直不敢置信,徐椀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竟然还有她娘的画像,她扬着眉眼,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顺势也晃起了花桂的手来:“花桂你听见了吗?小舅舅说有我娘的画像呢,你见过吗?”
这般模样,竟是欢天喜地。
徐凤白轻点着头,转身离去。
花桂双目含笑,和她一同走进她的闺房:“没有见过,不过我想,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久违了的闺房,徐椀跑到床前,整个人都瘫了上去:“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