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给他处理手上的擦伤,一边叱骂:“你对不起的是一条人命!”
人都已经躺在了担架上的男人却拍着铁板大叫:“我没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我才对!”
一片吵吵嚷嚷中,县公安局的值班领导过来跟周锡兵打招呼:“辛苦市局的同志了。看看,还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大晚上的还得麻烦你们帮忙。”
周锡兵扶了一下腰,摇摇头:“客气了。陈处长,我们也是路过,无意间碰上的。”
等到交接完成以后,三人朝宝马车走,准备回市区的时候,王汀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腰,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当时那块砖,好像砸到你了。”
周锡兵的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王汀立刻强调:“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如果急性损伤转变为慢性的话,以后变天很容易腰伤复发。那个,你要觉得我多管闲事的话,就当我没说。”话是这样讲,她的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周锡兵的腰上看。
手机趴在口袋里,声音犹犹豫豫:“王汀,你好别扭噢。”
王汀敲了下手机壳,抬脚往车上走,口中嘟囔道:“算了,当我没说。回去睡觉!”
她扫了眼后视镜里头自己蓬头垢面的造型,顿时揪着头发想打人。要命啊,她好歹还是青春正好的女青年,她要脸啊!
周锡兵跟着她拉开了副驾驶位边的车门,坐了上去。他手朝大衣里头探了探,摸出了手铐。
林奇刚要点火,见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领导,我知道我在今天的抓捕行动中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回去一定好好写检讨。上手铐就不必了吧,一只手开车太危险了。”
周锡兵没理睬他,对王汀晃了晃手铐。
王汀浑身一个激灵,严重怀疑人民警察想要假公济私折腾她。各行各业都有变态跟人渣,谁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隐藏很深的那位。
周锡兵看她浑身戒备的模样,抿了下嘴唇,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腔:“砖头砸在手铐上了,没有碰到我的腰。”
“砰”的一声响,这一次不知道房里头的人又砸了什么东西,这次倒是没有碎片破开的声音。于倩的哭声却炸裂了开来:“又是这一次肯定行!上次我们就差十万块钱,让你爸妈支持点儿都不行。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没钱,我都不信你家拿不出十万块!你看看现在房价已经从两万涨到三万了,再不买的话都要四万了。”
不知道小戴给她保证了什么,于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时不时传出一声啜泣。
两人谁也没有出来处理一下丢在客厅里头的烂摊子。
王函抬脚要上前砸门。两口子吵架是两口子的事,伤到了不相干的人,两人还躲着装死不成?
打底裤上还沾着鸡汤的受害者却伸手摁住了妹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姐,你不会吧!虽说社会要磨平人的棱角,但你也不至于直接从仙人球变成面瓜吧。”
这死孩子,从小到大都不会说话!王汀瞥了眼舍友的房间门,冲妹妹摇头,示意她别插嘴,自己从房门后拿出了扫帚跟簸箕。
王函眼前一亮,客厅没开空调,她都热血沸腾地亢奋了。对,就应该这么来。咬人的狗不叫,啊呸,是与其嘴炮不如直接捋起袖子干架。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脱了身上的棉服,好帮她姐挥拳。结果她袖子都捋了,就眼睁睁看她姐弯下了腰,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碗渣子跟汤汤水水。
“不……”目瞪口呆的姑娘话刚出口,就被她姐一把捂住了嘴巴。
任劳任怨的受害者人冲自己妹妹摇头,还扯着嗓子对舍友的房门抬高了音量:“算了吧,估计两口子吵架了,心情都不好。”
一时间,王函似乎看到了她姐身后自带的背景板,周身佛光普照,上书气势磅礴的两个大字:圣母。
她揉了下眼睛,一定是她近视程度加重了,她姐居然能跟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她姐的画风绝对不是这样的。小学时同桌拽了她的小辫子,结果那小男孩的鞋带就莫名其妙系在了一起,直接摔了个大马趴,连门牙都磕掉了一颗。
自带圣母光环的王汀慢条斯理地扫着地,开了房门作势要将垃圾清理出去,口中依然不忘劝着妹妹:“好了,一点小事不用计较。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头,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时候呢。”
斤斤计较的王函同学都要哭了,伸手死命拽她姐的胳膊:“姐,不是吧,你以后少看圣母脑残剧啊,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这是被什么烂剧给洗脑了吧。”
她还想将她姐从圣母的不归路上拼命拉扯回来,楼梯上就走下个胳膊上戴着“执勤”红袖章的大妈。
大妈眉心间的褶子皱得能夹死蚊子,她眼睛落在王汀手里抓着的扫帚跟簸箕上,声音一瞬间就让王函想到了中学时代的教导主任:“这怎么回事儿?我在楼上都听到叮咚作响的声音。”
王汀脸上浮现出个尴尬的笑,口中嗯嗯啊啊:“没事没事儿,陈师傅,我就是手抖了一下,汤碗摔了。”
王函瞪大了眼睛,失声叫了一句:“姐——”
她姐疯了吧,这还打算替躲在房里头装死的两个人打掩护不成?这圣母的未免过了头。
满脸人畜无害模样的王汀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巴,死命冲陈师傅笑:“师傅,不早了。您忙着,我们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