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招手示意,“小娘子且随我来。”
待得茱萸等入了里间,老者左顾右盼,确认无人跟从方才放心关了门去。
“敢问老伯,如何称呼?”茱萸礼称了一句。
“叫我鬼伯就好。”鬼伯边说,边伸手。
茱萸会意,从袖中取出青龙白虎腰牌,“鬼伯可是要这个?”
鬼伯瞥了一眼,笑道,“还算是个聪明小娘子。说吧,今日来所谓何事?”
“勿洛飞鸢军,火烧了关海粮仓,大钺军中军饷,只够三日用。正是火烧眉毛之际,特来鬼伯处讨个主意。”茱萸侧眼看了看这屋子四周,全无半点装饰,只一桌六椅,地上干净的好似无一点尘埃。
“敢问小娘子,河阳王是你何人?”鬼伯忽而问了句。
“旧相识……”茱萸说着,鼻子竟有些泛酸。
鬼伯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便不再多问,只道,“我这底下,还有些余粮,虽不是上好的米,但是给将士们撑个月余还是绰绰有余的。”
茱萸跺了跺脚,疑惑想着,这么点大的屋子,又怎可能存的了如此多粮食。
鬼伯知她所想,又道,“怎的,小娘子是不信我这里有粮?”
“不……断不是质疑您……只是觉着这三十余万大军……”茱萸有些踟蹰。
鬼伯摇头,“一看小娘子就是没有随过军,不晓得这边关构造。就我这屋子地窖下,自是藏不了如此多粮食,可这城中每隔两户,这底下便是我们的秘密仓储,你可算算,这相加倒是有多少了?”
茱萸听他如此说,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倒是茱萸肤浅了,谢鬼伯赐教。”
说话间,茱萸已是盘算了这城内的隐秘粮饷,也是暗暗一惊。若是大钺每一城,皆有如此秘仓,那可是惊天之举。
想到这些,茱萸方知周筠生这份心意有多沉厚,真当是以性命相交么?
眼见着茱萸红了眼,彩莲轻声道,“主子怎么了?可是又哪里不适?”
茱萸忙收了神思,对鬼伯拘礼道,“多谢鬼伯相助。”
“今日夜间,我手下之人便会将粮饷送到营长附近,你且让人子时以后来取便是。记住,定要子时以后。”鬼伯说着,亦客客气气将她俩出门。
茱萸回到营地之时,李原吉早已等候在帐中。好在茱萸早有交代,鸳鸯给拦住了,否则这李元吉冒失前去复命,真当要坏事。
李原吉见茱萸来了,谄笑道,“妹妹可来了,可叫大哥好等。”
茱萸也没给好脸色,只冷声道,“你此番可借着粮了?”
李原吉丧着脸道,“真是晦气,去年是旱年,颗粒无收,几位杜家的宗族长辈都是吃着老本,自身都难保,更谈不上筹措军饷了。”
茱萸道,“既是如此,你二次出去,又所为何事?”
李原吉叹了口气,“可不得,办砸了差事,总得有个交代。我便去杜氏邻村跑了一趟,倒也不是全无所获,也筹措一些粮草来,人吃不着饭,可马是有的吃了。”
茱萸道,“如此甚好,我这也是筹来了一些军粮,可解我军燃眉之急。可是你需得记好,这是你寻来的。到今夜子时以后,你着人去营长附近拿粮便是。”
李原吉喜上眉梢,乐得忘乎所以,“诶哟,我的好妹妹诶!关键时刻还是你帮着哥哥哟。这回我算立了功了,这份恩情,定然少不得您的。”
茱萸冷笑,“我这哪里是为你,我倒愿你被千刀万剐,喂了狗才好。若不是想着爹爹,想着忠棣府上上下下这多少人的性命,你怕也是早被斩首,抛尸在乱葬岗中了。”
李原吉脸色铁青,咬着牙,也不敢吱声,只哆嗦着对着茱萸拜了又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