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致知如鲠在喉,嘴唇颤了颤,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经许久没来和父皇说话,甚至此前因为他打了母后,而对他心底存怒,有意忽略。
竟不知父皇已经病重到了如此地步,他手心疼得蜷缩起来。
“去,去叫国师来……”男人艰难道。
可还不等陆致知起身,便听到有人踏步而来,似嗤笑了一声。
陆致知心下一紧,望过去,瞳孔骤缩,眼神倏地变了。
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模一样的身形,只是一个矜贵,一个阴鹜。
对上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陆致知发自内心地生出无尽厌恶。
他站起身,攥紧拳,沉眸看他,警惕道:“谁准你进来的?”
陆行祸唇角划开一抹嗤笑:“错了,你应该问,谁请我进来的。”
陆致知皱眉,隐约听见殿外一阵骚乱喧哗,似乎还伴有惨叫怒斥之声。
他眯起眸:“你想造反?”
“你说呢。”陆行祸满目仇恨地笑开。
“所以现在你是要逼宫、杀人灭口?”陆致知咬牙道。
陆行祸扫了眼床榻上愕然大惊、猝然断了呼吸的皇帝,道:“问题太多了,留着和这老废物底下说去吧。”
说着便走过来,阴沉嗜血的眸光令陆致知越发厌恶。
陆致知握拳,心如刀绞,抿唇,并不畏惧地冷冷看他。
陆行祸方一敛眸,有青年便疾步走进来附于他耳畔道了几句。
陆致知盯着他,眼见着陆行祸的神色微妙起来,待那青年离开,便听他嗤笑道:“原来你还没那么蠢。”
闻言,陆致知无动于衷,只隐隐担忧母后和乐儿,不知她们被暗卫救走了没有。
被告知父皇病重,他心底一阵强烈不安,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索性调用了一部分兵士驻扎在宫门外,只要暗卫见情势不对,便会放出信号。
现下果然是验证了他的预感。
陆致知抿唇,眸色深深:“我不会让你得逞。”
若是他有什么不测,陆行祸拿不到符玺,哪怕伪造了诏书,也是徒劳。
陆行祸不以为意,道:“可以,那你母后在天之灵想必也会很欣慰。”
陆致知神色瞬间一凛:“你!”
“她的命,在你手里。”
“口说无凭,我要见人。”陆致知一字一句挤出来道。
陆行祸笑了笑,这他的确难办,因为那女人早死了,在被带来的路上便吞下碎瓷片自杀了。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无路可退也不愿再退。
虽是在笑,可那邪气的笑容并未及眼底,他冷冰冰道:“那女人哭哭啼啼的太烦人,不如你先看看这个。”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候着的人,眼神示意他可以带人上来了。
陆致知下意识抿紧了唇,琥珀色眼眸里满是憎恶和愤怒,看见被捆住双手,捂住嘴的宋乐时,却倏地泄了气。
母后,她。
是他唯二的软肋。
宋乐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声都没出,就那么沉默地被带上来。
双手被粗绳紧紧捆在身后,长时间的血液不流畅导致的麻木微疼也没有触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