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没有听见他们的悄悄话,但陈娟还是用筷子尾端敲了敲饭桌:“你们两个大男人吃饭就吃饭,交头接耳做什么?”
退休之前,陈娟是本地高校的乐音系教授。执教多年,她不多不少也有点职业病,平日在家里,她时不时会在丈夫面前摆摆谱,过一把旧瘾。
祝文山立即正襟危坐,很配合地说:“陈教授,等下我俩就去罚站认错。”
陈娟忍俊不禁:“念在你们初犯,这次先不罚了。”
晚饭过后,祝潼和黎绍驰在厨房洗碗。大冬天的自来水冷得刺骨,黎绍驰没让她碰水,于是她就倚着橱柜,懒洋洋地跟他聊天。
黎绍驰对她说:“他们今天才知道,你爸妈原来这么逗趣的。”
祝潼呼着气为自己暖手,片刻以后才说:“对于你来说,他们就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而已。”
洗碗的动作倏地顿了一下,不消半秒,黎绍驰便继续用水冲刷着盘子里的油渍:“现在熟悉也不太迟。我觉得你的性子应该随你妈妈,而你跟你爸爸,不像……”
祝潼接口:“没错,我的性子随我妈,而我姐就随我爸,所以你跟我爸特别投缘。”
提及祝淇,黎绍驰也没有过大的反应,要过祝潼父母那一关,他就知道绕不过祝淇那一道坎。如今时机尚未成熟,他不打算把这件事拿出来详谈,因而避重就轻地说:“这应该要归功于我的运气。”
按理来说,祝文山应该跟陈娟一样,对黎绍驰同仇敌忾才是。父亲到底为什么会被收服,祝潼实在是好奇:“什么运气?说来听听。”
黎绍驰说:“那天你说岳父病了,我下午就抽时间到公司看他,恰好撞见他对祝豪那小子发火。”
祝潼点头:“那臭小子又惹事了?”
黎绍驰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得罪了一个大客户,人家闹着撤单罢了。你爸本想给他灌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那小子偏偏不吃这套,气得你爸横眉竖眼的。”
“我知道了。”祝潼理所当然地说,“你恰好认识那个客户,而这件事被你摆平后,我爸就对你另眼相看?”
黎绍驰语气淡淡地说:“没有。我只是劝祝豪跟那客户赔罪,顺便教他把客户哄回来。”
祝潼追问:“后来呢?”
黎绍驰又说:“后来祝豪就天天找我帮忙,今天恰好忙得晚,你爸就请我回家吃饭了。”
祝潼将捂暖的手放进口袋里:“恰好忙得晚?我才不相信。”
黎绍驰笑了笑,接着对祝潼说:“相不相信也没关系,最重要的事达到目的。”
祝潼“嗤”了一声:“你少得意,我妈可没有我爸那么好说话,你就等着吧。”
说完,祝潼就留在黎绍驰在厨房,独自回房间洗澡了。陈娟把折叠好的干净衣服拿到女儿的卧室,顺便对她说:“黎绍驰是你爸爸的客人,不是你的客人,你洗完澡就睡觉吧,不用下去招待他。”
祝潼觉得好笑,对上母亲幽怨的眼神,她只得说:“知道了。”
那晚黎绍驰在祝家待到很晚,祝文山兴致很高,坐在沙发滔滔不绝地跟他谈天说地。
这段时间,黎绍驰每次到公司都会参与他们的讨论。祝文山和黎绍驰的想法和见解时常不谋而合,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赏识这个前女婿。而祝豪又趁机在旁添油加醋,把黎绍驰捧成了一往情深的痴情汉子,他更是觉得前女婿顺眼。
他们不知道聊起什么,突然就提到祝文山曾经拿过省级象棋大赛的冠军。他满脸自豪地说:“小黎,我知道你脑筋好,但说到下棋,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
黎绍驰权衡了下,接着态度谦逊地说出一个张狂的事实:“不瞒您说,高中的时候,我就拿过国家级的冠军。”
祝文山倒抽一口凉气,一拍大腿就说:“得!今晚不跟我分个胜负,你就别想回去!”
眼看就要十点了,在旁的陈娟就出声:“分什么分,也不看看时间。”
祝文山说:“不要紧,你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祝潼到楼下喝热奶牛,看见黎绍驰还在客厅,忍不住说:“你怎么还不走,明天不上班了?”
黎绍驰惋惜地看向祝文山,他详细地交代:“我回去要走大约四十五分钟的车程,看来只能改天了。”
祝文山瞬间就听出黎绍驰的弦外之音,他笑眯眯地说:“那干脆就别回去了,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去小潼的房间挤一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