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沐把它们拆掉了,连同那些回忆,变成了一个个砖头,垒起了高楼,垒成了另一种模样。
何然说,白沐不喜自己小时的过往,他是个要强的人,所以干脆毁掉。
安七想,我假释出狱那天到这里来,还以为哪个资本家看中了这块地能带来的利润,一切都是为了钱。
今天何然说了,才明白,她坐牢那几年,他拼命往上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巷拆了。那有他悲惨的童年,有不堪的记忆,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拆掉这些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胸口堵着,半瓶酒晃荡,安七醉的神志不清,打了个嗝,抬头看着巷口,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和雨水混杂在一起,顺着流。
他拆掉的东西,还有别的,那些细小的不容察觉的,散落在角落的过往。
她清晨会等在楼下,等他一起上学。
老槐树下刻着一行小字,两个人的名紧紧靠在一起。没钱吃零食,就靠捡河边的大虾卖给巷口开副食店的胖爷,五毛一只,换来的钱对半分。
他挨打的时候,她就带着他躲自己家,三天两头藏着,不让他回去。
她挨打的时候,他就把她藏学校里,课间餐留着,都给她吃,直到她妈来学校里找。
她学习成绩差,总爱抄他的,跟在身后像小偷般拉开他的书包链,每次都被他不经意回头所察觉。
他喜欢打球,她那个暑假省吃俭用给人家当童工,换来的钱买了个篮球,他打着这球,一直到高中才换。
还有,那个深巷,那个冬天,他遍体凌伤,她背着他,使着最大力气,一点点走。
她还说了:“白沐你好好活着,不要丧失对生命的希望。”
她希望白沐有朝一日活的比谁都好,而如今,他拆掉了一切,过的比谁都好。
她醉了,偏偏倒倒,手中还拎着酒瓶,回头时恍惚见着了白沐。
笑了,嘴角弯弯的,问:“资本家,白沐同学...你...你...拆了..我的老巢。”
她口齿不清,打着酒嗝,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听起像个玩笑话。可她昏昏沉沉的走到他面前,指着老巷。
“我...我的家...我的家..家.没了。”
她说着说着,混沌的脑子忽然想起自己死去多时的母亲,那里即使在不堪,也是她唯一的落脚点。
在她坐牢期间,怀着对白沐的希望,假释出狱。
欢喜雀跃在那个冬天,听他说了一句要和别人结婚了,如当头一棒。
她倒在雪地里,一遍遍问着为什么。
身子冻僵,他永远都不知道。她是怎样一步步走着,顺着大街,直到天黑。
想着还有个不算家的家,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沿着街找,一直找,然后一个人说,早拆了。
安七难受,特别难受,心里头难受的想躺在大街上被一辆卡车撞死。
她说白沐,你对我真的特别狠,这世界上就属你对我最恨。
“你拆..了我的家...我没地方住...”她哭着,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所以我又...回去了。”
胸口有什么堵住,微微透不过气,有些昏沉,在这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