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 51

    店主大叔胃口很大，叶斐然第一次看见吃饭不用咀嚼的人，几乎是在把食物向嘴里倒，一闭嘴就吞了下去，要不是大叔的嘴巴没有像蛇一样裂开，他都会怀疑这个大叔根本不是猫星人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罗德斯都看傻了。

    大叔喝下碗底的最后一口汤，还用馒头把盘子上仅剩的汤汁扫干净扔进嘴里，才豪放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看着叶斐然看向自己惊讶的眼神，大叔还是有些害羞的，他摸了摸后脑勺，可怜巴巴地说：“其实我不是厨师啦，我媳妇才是，我只负责打扫和收钱。”

    大叔叹了口气：“我媳妇生病啦，住院以后只有我守在店里，不好意思去别人的店吃饭。我做的饭呀，我自己都吃不下去呢！”

    罗德斯不太能理解店主的脑回路——因为自己开饭馆所以不好意思去别家吃饭，然后自己做的饭自己都不能入口，结果是一直饿着。

    “但是再没有客人的话。”老板一边偷偷看叶斐然，一边抹眼泪，“我媳妇住院的钱都快没有了。”

    哇，大叔，你的想法现在写在脸上了你知道吗？

    叶斐然想了想，然后冲大叔露出一个微笑：“那我来给您帮忙吧，但我下周要去学习，所以只能帮您四天。”

    店主连连点头：“好呀好呀，你们这次借我厨房和食材，我就不收钱啦，小朋友，你可真是好人呀！酬劳的话，每天挣的钱分你三分之一好不好？”

    叶斐然点点头：“大叔你看着办吧。”

    离开饭店的时候，叶斐然心情也很好，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呢！

    罗德斯牵着叶斐然的小手，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拒绝？”

    叶斐然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罗德斯：“为什么要拒绝？大叔已经无路可走了呀，不然也不会对我这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

    “但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罗德斯说，“他们会想办法利用你。”

    叶斐然想了想，笑着说：“没关系啊，我开心就帮，不开心就不帮啊。”

    罗德斯怔了怔，是啊，只要自己开心，别人是怎么想的，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走到岔路口要分别的时候，叶斐然很舍不得，他抓住罗德斯的手指，脸有些红，期期艾艾地问：“叔叔，您明天还来找我吗？”

    叶斐然身旁没有镜子，不然一定可以看出自己这情窦初开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反正罗德斯这个大魔法师也看不懂，他有些奇怪地问：“你很热吗？”

    叶斐然摸摸脸颊，确实有些烫，大概是因为肾上腺素，浑身也暖洋洋地，他摇摇头：“不热。”

    罗德斯捏了捏叶斐然的脸颊：“明天来不了，我每周一二晚上来找你。”

    叶斐然撇过头，故作玄虚地说：“您要是很忙的话也不用专程来找我的，大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知道的。”

    罗德斯轻笑：“你真懂事。”

    叶斐然骄傲的挺高胸脯：“是啊，奈德丽奶奶说，我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这一次叶斐然开始先跑开，他躲在角落里看着还一直站在原地的罗德斯，看着他转身离开，叶斐然的脸越来越烫，他觉得自己可能得病了。

    “爸！”叶斐然跑到正在看书的埃布尔的面前，他把自己的脸凑过去，“我是不是生病了？”

    埃布尔看着凑到自己的眼前的小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脸颊，水润的双眼，他清了清嗓子：“你没生病。”

    叶斐然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生病了。”

    埃布尔有开口：“你只是发|春了。”

    叶斐然：“……”

    他结结巴巴地问：“可是……可是我还没成年啊！”

    埃布尔摸摸下巴：“你天赋异禀。”

    叶斐然想到那个不知名的叔叔英俊的脸庞，温柔的语气，还有拉着自己手时小心翼翼的力度，脸红的要冒火了。

    埃布尔笑道：“看上谁家的小姑娘了？”

    叶斐然摇摇头，他把自己蒙到被子里，心跳声更大了。

    埃布尔还在外头不依不饶：“小心人家被抢走哦。”

    叶斐然也忧心起来，他现在还小，还不能结婚，可是叔叔一看就正直壮年，说不定有女朋友呢？那自己也太惨了。

    而且就算叔叔没有女朋友，也不一定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小孩，就算喜欢，也不一定会愿意等自己。

    好烦呀！

    叶斐然的小脸忽然唰白。

    发现叶斐然忽然不说话了，埃布尔还以为自己戳中了叶斐然的伤心处，连忙安慰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一定要尽力去争取呀，不然就真的连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叶斐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掀被子，小可爱从他的胸口爬出来，两双一样的眼睛盯着埃布尔，叶斐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爸爸，你看起来很有单相思的经验呀！”

    埃布尔……为什么感觉自己下了个套，把自己套进去了？

    埃布尔轻咳了一声：“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叶斐然：“您刚刚还鼓励我去争取呢？难道我刚刚不是小孩？”

    你当然不是，埃布尔继续咳：“快睡吧。”

    叶斐然也不说话，只用那双水润的眼睛紧盯着埃布尔，让埃布尔看不进书。

    埃布尔最终叹了口气，这个秘密他埋在心里很多年了，从不曾向任何人倾诉过，但是面对着叶斐然，他却有了倾诉的渴望，秘密憋久了，就像一把刀，永远插|在心头。

    “我喜欢的人，嗯……比我小很多。”埃布尔忽然说，他点燃了一根烟，因为好几天没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邋遢颓废，“他很好学，也很聪明，一点就通，一教就懂。”

    埃布尔看着窗外，好像正在回忆和那个人相处的细节，他手有些抖，烟灰直接抖到了衣服上：“他从来不知道我肮脏的心思，永远也不会知道。”

    叶斐然不太明白：“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是肮脏的呢？”

    埃布尔笑道：“你不懂，对他来说，我应该是像父亲和老师一样的角色。”

    叶斐然忽然警惕的看了埃布尔：“我们可是亲父子啊！”

    埃布尔：“……”

    拜托你不要做这么恐怖的脑补。

    叶斐然也发现在想的太无厘头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您继续，您继续。”

    “他很坚强。”埃布尔笑道，“他身上有世上最好的品质。”

    埃布尔的目光有些迷茫：“我不能害了他，只能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您不去告诉他的话，他又怎么知道您的心意呢？说不定他也喜欢您啊？”叶斐然还是不懂。

    埃布尔摇了摇头，他对叶斐然说：“这个世界没有单纯到，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能在一起。”

    “睡吧。”埃布尔说道。

    躺进被子里的叶斐然看着窝在自己的肚皮上的小可爱。

    说到底，爸爸就很太怂了吧？

    叶斐然捏紧自己的小拳头，自己可不能和爸爸一样怂！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房间内，叶斐然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眼底就是一片清明，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只要醒来了就能在第一时间恢复清醒。

    “大姐姐早上好。”叶斐然嘴里咬着面包，一边跑一边和沿路认识的人打招呼。

    人们这时候起来的并不多，不过也有失眠的一大早跑到楼下的大堂吃早餐。

    “小凯尔真是有活力呢！”

    “这个年纪孩子又听话懂事，还这么自律，小凯尔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我要是有孩子的话，非得跟埃布尔医生请教一下他是怎么把小凯尔教成这样的。”

    “得了吧，你连媳妇都还没有，你先脱离单身猫的队伍再来烦恼这个。”

    ……

    店主大叔开门开的很早，他坐在店门口，别家店现在已经陆续有客人进去吃早餐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他的体型很高大，现在看起来却很可怜。

    “大叔！”叶斐然在阳光下一脸兴奋地和店长打招呼，“我来了！”

    大叔也很激动，他激动地直抹眼泪：“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毕竟他昨晚也没和这个孩子签合同，就算签了也没用，这孩子的年纪签的字不具有法律效应。

    虽然明知道那可能只是对方一时敷衍的话，可老板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大叔，材料买好了吗？”叶斐然也不耽搁，洗干净手，穿上厨师服以后走进了厨房，检查老板早上买回来的原材料。

    老板有些紧张：“都买了，但是好几样我以前没买过，不知道新不新鲜。”

    叶斐然一边检查一边朝大叔笑：“很新鲜，大叔你眼光很好！”

    叶斐然还比了个大拇指。

    一直以为自己除了打扫和收钱之外就是废物的大叔愣在原地，他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虽然不会做饭，但他会扫地收钱买菜，还会给老婆按摩，老婆太累的时候，他还会给老婆熬汤喝。

    虽然很难喝，但是老婆每次都会很给面子的喝完。

    老板又开心起来。

    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婆，老板又有些颓废，他还是太没用了，赚不了钱。

    以前能挣钱都是因为老婆手艺好，老婆生病了，自己却连老顾客都丢失了。

    叶斐然开始切菜，老板就在一边帮忙洗菜，准备工作做了半个小时。

    看着这么多材料，老板有些好奇地问：“我们要做什么啊？”

    叶斐然把大锅又重新洗了一次，昨晚洗了之后没有擦干，现在上面已经有锈迹了，他有些吃力地说：“做粥啊，配上大叔你做的馒头，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吃的。”

    馒头是大叔一大早就起床蒸上的，里头也按照叶斐然的嘱咐放了很多材料。

    每一个馒头都有成人的拳头大小，松软香甜。

    “大叔，你把蒸笼搬到门口去。”叶斐然开始煮粥，这里的锅很好，要不了多久就更把米煮开花，甚至不需要小火慢熬就能变得粘稠。

    这里的猫们早上一般都是吃面包和煎肉，叶斐然其实也不能肯定这种清淡的早餐会不会受欢迎。

    “可惜没有泡菜。”叶斐然叹了口气。

    “什么这么香啊！好甜啊！”

    “是哪家做的面包啊？”

    “不像是面包的甜味啊。”

    “哎！是这家传来的味道呢！”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有一批顾客了，老板喜笑颜开地把人迎进去。

    第一批顾客一看就是游客，他们背后还背着包呢，反而是这条街上住着的街坊都还在观望。

    ——他们都知道老板做的饭菜有多难吃来着。

    四碗粥被端上了桌，因为没有咸菜，叶斐然害怕顾客会觉得太淡，就煮了咸粥，但是味道并不重，里头的蔬菜也很香脆，非常开胃，配着香甜蓬松的奶馒头，叶斐然自己觉得很完美。

    顾客也是头一次看到粥，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用鼻子嗅了嗅，确定这个味道不反感，闻着还很香之后，才喝了一口粥，咬了一口馒头。

    “太好吃了！”顾客喊道。

    “我从没吃过这么香软的面包！口感真的好细腻！”

    “粥也很好喝啊！里头的菜也很好吃！”

    “一点也不腻！”

    “肚子里好暖和，好舒服，都感觉不到冷了。”

    “老板！我还要一碗粥！”

    “再来五个，不，十个面包！”

    老板一边笑一边有些无奈：“那是馒头啦。”

    其实老板也不知道馒头是啥，但是自己小厨师说是馒头，那就是馒头啦！

    有了第一批“试毒”的之后，周围的人才陆续进去了店面。

    街坊们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他们很小心的点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让旁边的人先吃。

    他们害怕旁边的四个顾客都是老板请来的托。

    “真的很不错啊！”同伴一脸陶醉地说，“肚子里真的好暖和！”

    这下所有人的心才放回了肚皮里。

    人们都有从众心态，看着哪家店子热闹，就觉得：这么多人去吃，味道一定很好。

    看到没人的店铺就会觉得：没人去吃肯定很难吃。

    人们很单纯，也很直白。

    很快，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老板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收钱还有收拾桌子，他很忙，但忙得很快活。

    因为越忙碌就挣得越多。

    早饭时间过去之后，人们才离开，老板看着那么多猫币，整个人有些恍惚。

    要知道，他老婆当大厨的时候，虽然很多人都说好吃，但一天也挣不到这么多啊。

    这还是一个早上挣的钱呢！

    难道……自己请了一尊招财童子回来？

    一直都是招财童子的叶斐然笑呵呵地陪着老板一起收拾店面。

    从结婚开始就觉得孩子很麻烦不想生的店长，忽然觉得，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像这个孩子一样，那多生几个也是可以的嘛！

    早上来了个开门红，很多人还等着中午来吃，中午需要准备的材料就更多了，一直到开始炒菜，叶斐然根本就没有休息过。

    开饭店真的好累啊……叶斐然揉着发酸的胳膊。

    但是看着食客脸上满足的笑容，叶斐然又觉得很开心，自己的辛苦是很值得哒！

    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埃布尔那么辛苦那么累，却还是一直都坚持行医。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工作能带给他和自己一样的满足感吧。

    下午的时候，叶斐然终于有休息的时间了，他和老板一起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晒太阳。

    老板的眼睛有些红，他吸吸鼻子，不想在这个孩子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情，真么大个人了，还是个男人，经常哭鼻子，这像话吗？

    “谢谢你，小凯尔。”老板说。

    叶斐然摇摇头：“我也要谢谢你，大叔。”

    老板有些吃惊：“你谢我干什么？”

    “因为只有你愿意借给我厨房。”叶斐然说。

    老板更不懂了：“那是因为你们愿意给钱。”

    叶斐然却摇头：“不是的，在别的店问的时候，我给钱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

    老板继续说：“那是因为我店里没有生意呀。”

    叶斐然却说：“都是开饭馆的，您在我眼里和别的老板一样，别人都不愿意借，但您愿意借，我很感激您。”

    老板眼圈又红了：“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而且啊，如果不是您让我来做饭，我也不知道原来给陌生的客人做饭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叶斐然说，“看着别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比我自己吃更开心。”

    老板点点头：“是啊，我老婆也是这么说的，比起挣钱，看着顾客脸上的笑容更令她开心呢！”

    “大叔，下周开始我就不能过来了，但我会教您几道简单的菜。”叶斐然笑着说，“虽然简单，但只要步骤和分量不出太大的错误，味道也很好呢！”

    老板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扶了很多老奶奶过马路，这辈子才能让他遇到这样的小天使。

    叶斐然收到了老板给自己的报酬，他打算存起来，用自己挣得第一笔钱给爸爸和没能过来的街坊买礼物。

    小可爱在叶斐然的怀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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