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着自己的活计——都是跑海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
来吧!决一死战!
死不可怕,怕的是死之前没有拉够垫背的!
一条小舢板被放进了海里,冒着右侧敌船的炮火朝那艘熊熊燃烧的福船划去,冲天的火焰照射下,海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落海的兄弟们。
舢板没装帆,全靠四人划桨前行,不过在这逆风中倒没有太大影响,很快便划到了福船旁边,开始从海里捞人。
舢板容积有限,只能坐七八个人,不过这倒难不倒水性精熟的水手们,他们很快便聚拢在舢板侧面和后面,推着舢板划水前行,反而使舢板船行甚速,不一会儿便返回了苍山铁边,攀着软索爬上了船。
仅仅往来了两趟,从福船上落水的四十来人大多被成功营救,只有后一趟返航时被渐渐逼近的一艘海沧船打了一发霰弹,造成了七八个人的伤亡。
逼近的,除了这艘海沧船,还有一艘更小一点的广船,刚刚进入三百步以内,苍山铁右舷的佛郎机铳便爆发了,整齐的炮响之后,三枚比拳头稍大的铁球激射而出,一直飞到广船左侧四五丈的地方,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那广船也是打老了海战的,不仅没没吓住,反而调整船舵,加快了靠拢苍山铁的速度,使得第2轮炮击齐齐落在广船右侧。
与此同时,广船上的佛郎机铳也响了,它的左侧只有两门炮,打出的炮弹却是分落在了苍山铁的两侧。
双方就这么一边靠拢一边炮击,终于在两船距离两百步左右时,炮击有了成果——苍山铁的炮弹砸在了广船船头后方一点的侧舷上,立刻撕开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大量的海水猛地灌入,让广船的速度明显一滞,对方只得仓皇降帆落锭,七八个水手下饺子般跳到海里堵洞。
但广船的炮击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一发炮弹打到了甲板上,横穿甲板的过程中造成了十余人的死伤,让苍山铁上命中敌船的欢呼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呼声,听起来格外壮烈。
慢慢地,广船落到了后面,而那艘海沧船又靠了上来,重复着刚才广船的动作。
仅仅经过了四五轮互射,苍山铁便遭受了重创——海沧船的炮弹不偏不倚砸在了苍山铁的腰舵上,木屑横飞造成了数人伤亡不说,脱落的腰舵也宣告了苍山铁机动能力的巨大损失——它再想逆风而行已经不可能了!
望楼里,杨天生面如金纸,握着千里镜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他很清楚,在现在这种风况下,失去了逆风航行能力意味着什么。
他的眼睛再次转向了那艘看起来无比古怪的沙船——现在,不用千里镜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沙船两侧翅膀一般的两面帆了,吃饱了风推着沙船疾行着。
看沙船的航向,正是冲着海沧船船头而来,杨天生第六感的直觉告诉他,这沙船是友非敌,是来营救自己的。
凝视良久,他却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轻声嘀咕道。
“何必呢?何必为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