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文通篇竟是谀颂满洲君主入关承天御极,以德绥民,是六宇共戴神君、八荒咸歌圣帝,山河与日月交辉什么,简直不堪入目。
文彦杰难以想象代表天下读书人的衍圣公竟然能写出如此无耻的表文,便是当初给李自成上降表都不曾有这般不要脸面。
“圣公这份表文写得很好,道明我孔府对大清皇帝拥戴之心!”
孔闻謤赞了一声,不过却有疑惑,转而问那韩昭宣:“听说大清摄政王要我汉人皆剃发从满洲衣冠,可有此事?”
不待韩昭宣回答,又摇头道:“我曲阜孔家乃是先圣孔子后裔,也是中国典章礼仪制定之祖,其定礼之大首要于冠服,所衣缝掖之服,为万世不易之程,子孙世代守之。自汉唐宋金元及明朝,三千年未有令之改者,故若摄政王令天下剃发改衣冠可,但却须容我孔家遵先祖之礼,毕竟我孔府乃中国读书人宗庙所在。摄政王要得中国,必须得中国读书人之心,我想韩参议当明白我的意思。”
韩昭宣却是脱口就道:“绝无此事!”
“那韩大人?”
孔闻謤视线落在韩昭宣的脑后。
韩昭宣脸微红,忙道:“摄政王有言剃发与否全凭自愿,本官乃是自愿。至于衍圣公是否剃发,本官以为大清对儒教及先圣之尊崇绝不会低于前朝。”
“如此就好。”
孔闻謤点了点头。
韩昭宣捧起那份《初进表文》,仔细再看一遍,极是高兴道:“摄政王看到圣公这份进表,定当欢喜万分!”
“不求摄政王欢喜,但使摄政王知我曲阜孔府心意便可。”五十三岁的孔胤植略有自得。
韩昭宣将表文仔细收好,问道:“不知圣公差何人使北?”
孔胤植朝文彦杰一指:“便是这位文主薄。”
韩昭宣心下奇怪,衍圣公府归顺大清这等大事,怎么使北者却是一主薄,孔府是不是有点不敬大清了。
孔闻謤看出韩昭宣心思,笑道:“韩参议有所不知,这位文主薄先祖乃是宋之臣相文天祥。”
“噢?文相后人,那真是太好了!”
韩昭宣大喜,心道这位衍圣公真是好心计,使文天祥后人北使奉表,岂不是说大清会同那蒙元一样得中国嘛!
未料那文主薄却突然变色,指着衍圣公大骂:“堂堂衍圣公,竟然起意要做汉奸,你还有何面目为先圣后人!”
孔胤植愣了一下,却未恼,反而笑道:“文主薄此言差矣,什么汉奸?金元之入主中国,汉人降顺者甚多,天下人都于金元治下,子孙亦为金元之人,岂不是人人都是汉奸?”
文彦杰气不过,正要再骂,孔胤植却道:“也罢,便姑且认同你汉奸一说,但当年先祖降金元虽有罪,但存文化,教异族有功!
本公问你,存先圣文化于千秋万世,使子孙得以教化不为禽兽,同文化传承皆断绝,子孙不识礼仪,不知春秋,哪个罪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