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来了,他弹掉手中的香烟,随意用脚踩了踩才到跟前,“上车吧!我给臣羽打过电话,他在公司里处理一点事情,稍晚一点过来同我们一起吃饭。”
“我们?”她一怔戒备去看他。
他也不带好气似的狠狠怒视,“下午皖瑜开车载你出去差点出了事故,她心里愧疚,所以约了你们夫妻吃饭。当时赔罪也好,压惊也好,只是吃一顿饭。”
“吃饭就不必了,聂小姐年纪还小我不怪她,况且是我自己要上她的车,你若要怪罪就在这里骂我吧!干什么还要约我们吃什么饭。”
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却仍是沉着声道:“现在全家都想我跟皖瑜结婚,全家都巴不得我赶紧再去结婚,那么你呢?要是我结婚了,你会怪我吗?还是说,只要我结婚了你心里就痛快了。是不是顺了你的意,在这个家里与你彻底保持距离,你就不会对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而我所欠你的一切是不是这样就可以还清?”
她红着眼睛仰起头来看他,想到他下午那会儿的态度,对她或是聂皖瑜,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忒的让她寒心。
可是,刚才听到他说什么要结婚。
结婚——这两个字好像若了千金般的巨石,沉沉压在她心口上边,让她本就惶惑不安的心变得愈发往谷底里沉。
她想起先前同Ailsa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Ailsa说过:“跟旧人在一起,亲切、熟悉,但是伤口隐隐作痛;跟新人在一起,兴奋、快乐,却充满着冒险的恐惧。”
她想她同曲耀阳大抵就是这般,无论想要靠得有多近,他始终让她觉得不是一个安稳的男人。
相比过去和从前,她已经不再快乐和年轻。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像现在的聂皖瑜一样,去冒险,去探索,去努力追寻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在乎那份安稳。
她知道他是危险的,与生俱来的危险,蛊惑着人们不得不去靠近,可最终也只能迎来粉身碎骨的结局。
她又冷又怕,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也害怕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他打开车门要她上车,她却倒退了一步,说:“我不去。”
“你不就是害怕我么!害怕我像之前一样再脱轨做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你放心,这几个月的离开已经让我想清楚很多事情。我不会再去打扰你跟臣羽的生活,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很恶心。”
曲耀阳冷笑出声:“所以这次我带聂皖瑜回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可是有了她,我才有勇气站在那个家里。有了她,我才有了一个回来的理由,我也不想看到你。”
他说话间已经又抽出一只香烟,当着她的面点燃时,神情紧绷模样隐忍。
他太阳穴里的血管跳得厉害,突突的,又似被人硬生生撕扯开来,可真是疼。
他疼着疼着眉头便紧紧绷在一起。他想她当初眼睁睁看着他和夏芷柔在一起幸福过活时,大抵也是同样的心情。那时候她那样爱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了她的心。他想很好,真是好极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报应。当初她爱他的时候他那样对她,现下好了,所有的角色互换,现在换他痛了。
曲耀阳低声咒骂了一句,那从心头紧紧缠上他大脑的痛苦,疼到他绝望,疼到他窒息,甚至疼到他惶恐得再次逃离。
他深呼吸了几次,说:“你是不是要我结婚才会觉得安心?是不是要这样才能与我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她是怕极了与他这样的单独相处,哪怕下午他凶她那会儿她也没有这样害怕和紧张,只是惶恐地张大了眼睛。
他微垂下眼帘不让她瞧出自己眼底所有的情绪。
压着疼到抽搐的心,猛又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上车吧!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对你怎样的。”
曲臣羽的电话这时候挂了过来,突兀的铃声,将她仿佛从那场久远而纠葛的梦里惊醒。
她慌忙转身去接电话,只听到电话里大抵同她说的,就是晚上要同这两人吃饭的事情。
她当着曲耀阳的面接电话,后者就站在寥寥升起的烟雾里背对着她,看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默不作声。
她想谎称自己人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曲耀阳送,她也不想吃饭,她就想回家去。
可是曲臣羽在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极是开心,他处理了许久的公司危机好像到今天才终于解决,他说他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也想在今天约那两人吃饭当是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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