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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柳芙醒来,顾晏已经不在了。
金雀儿银串儿两个,捧着热水进来,帮柳芙洗脸梳头。
收拾一番后去老夫人的上房请安问好,恰好,一进门就跟顾旻的目光撞上。
顾旻眼睛有些红肿,看到柳芙,也是一脸不屑。
虽然顾晏说不需要她跟顾旻道歉,不过,柳芙还是愿意家和万事兴的。顾旻就是有些心高气傲看不起人,其实心眼不坏。
所以,柳芙主动跟顾旻说话:“小妹也这么早啊,就我来迟了。”
顾旻有些蹬鼻子上脸,立即说:“你以为,家里谁都像你一样没规矩啊?”
“旻姐儿!”老夫人虎着脸,瞪着孙女,“不许胡说。”又朝柳芙看来,老人家笑得和蔼,“不迟不迟,都是家里人随便聚聚说说话,没那么多规矩。”
顾旻噘嘴,轻哼说:“祖母说这话,可就是违心了。您老人家可是常常跟我说,到了夫家,得早起勤快些,定要好好孝顺公婆。怎么到了四嫂这里,就全都变了。”
老夫人一噎,竟然有些回不上来。
倒是顾二夫人,笑着圆场:“旻姐儿说这话,可就得伤咱们老太太的心了。家里谁不知道,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你。你想你小的时候那回生病,老太太可是生怕你熬不过那关去,日日夜夜都陪在床边。”
顾旻低了头,声音小了些:“可祖母现在只喜欢三嫂四嫂,怕是早忘了我。还有三哥四哥,他们也是。”
“你三嫂四嫂是你三哥四哥的娘子,他们当然喜欢。”顾二夫人圆圆的一张脸上,尽是笑意,本就小的一双眼睛,一笑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再说,子冉和澄之,依然疼你啊。只是你两个哥哥都娶了媳妇,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眼里只有你这个妹妹吧?”
“你也不亏,不是有姑爷疼你。”
顾旻看不上林续有,噘嘴回了句:“我才不要他疼。”
顾老夫人说:“旻姐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出去的话,伤在了心上,可弥补不了。这么好的姑爷,要是被你造作没了,回头有你哭的时候。”
“他有什么好,你们都觉得他好……我怎么就看不出来?”顾旻又开始哭。
“娘,我去劝劝她吧。”顾二夫人也是无奈。
“去吧。”老夫人有些无力。
顾二夫人领着顾旻走了后,柳芙跟宋氏两个,才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身边。
“旻姐儿就是这性子,你们两个千万别理她。”
宋氏点头:“我听祖母的。”
柳芙说:“小妹这性子,倒是跟我很像。”
“你也知道啊?”老夫人乐呵呵笑起来,捏了把柳芙的脸,“你也别笑话她,前段日子,你可也没少跟澄之吵架。那架吵的,谁都劝不住。”
要说老夫人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孙媳妇,也是因为觉得她性子有些像孙女,少不得要偏疼着些。
柳芙靠在老夫人怀里:“我怎么就这么幸福,遇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你们都对我好,我以后再也不跟夫君吵架了。”
柳芙这说的倒是真心话。
顾家人,真的都挺好的。就算顾旻瞧不起她,她也没觉得顾旻讨厌。
毕竟,其实她跟顾旻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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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上午才送了些年节礼去县衙,下午,刘聪便带着妻子儿子来了顾宅。
顾晏是生意人,年节往县衙送礼实属正常。不过,上午去的时候,倒是没瞧见刘聪人。整个富阳县,今天去县衙送礼走动的人,实在不算少。
不过,刘聪只收寻常礼,那些贵重的,他一概原封不动退回。
刘聪与顾家乃旧识,小的时候,在顾家的家学学堂念过书。平常不便时常走动给老夫人请安,但是这过年,他备些礼物来,也不算为过。
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顾晟是刘聪儿子连哥儿的先生,就算是带着儿子来答谢顾晟的,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听说刘聪来了,老夫人也亲自出来迎接。
关了宅子大门后,刘聪带着妻儿朝老人家行大礼。
老夫人立即将人扶起来:“都快起来,快起来。”
刘夫人中上姿色,面容清涓。
刘夫人对儿子说:“连哥儿,给老祖宗磕头。”
连哥儿听话,立即跪了下来。
顾老夫人扶起他来说:“连哥儿都这么大了,真好。”
刘连其实比允哥儿还小两岁,但瞧着却比允哥儿沉稳些。
“走,咱们屋里说话去。”
老夫人带着女眷去了上房,刘聪则去找顾晏。
“你是有什么发现?”一见到顾晏,刘聪就这样问了一句。
早上顾晏送去的那份礼,礼盒中,留了字条,说是他知道了谁是杀死姚妈妈的凶手。
故而,刘聪才有此一问。
顾晏抬手指了指对面,示意刘聪坐。
“说罢,别卖关子了。”坐下来,刘聪迫不及待。
那桩谋杀案实在棘手,到现在,他都没理出一点头绪来。
顾晏原先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昨天在柳宅,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明着跟洪世宣来的,躲在暗处。
别人没察觉,但是顾晏却察觉到了。
那个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顾晏将事情原委说给刘聪听,刘聪凝眸摸着下巴,良久才说:“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柳老爷朋友的人?”
顾晏道:“那个苏氏,应该是洪世宣安插在柳家的。洪家跟柳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暗里早就斗上了。”
刘聪皱眉:“这个姚妈妈,是苏氏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棋子暴露了,洪世宣怕苏氏在柳家地位不保,便存了买.凶害人之心。”刘聪眉心越皱越深,啧啧道,“这些生意人,心可真是够黑的。”
顾晏望着他,刘聪才反应过来道:“当然,你除外。”
顾晏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慢悠悠又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愿插手的。不过,既然是柳家的事,我也不好不管。”他将茶碗搁下,抿了下唇说,“缉拿凶手的事情,不必着急,他跑不了。洪世宣想对付柳家不是一天两天,我倒是想看看,他接下来还想怎么做。”
刘聪点头。
过了十五,顾晏在家呆的日子渐渐少了起来。常常两三天才回来一回,有时候回来得晚,柳芙都睡下了。
这天晚上回来,顾晏收拾好后,正准备掀被子歇下。
柳芙却从噩梦中惊醒。
她做噩梦了,梦到爹爹惨死。
梦里的情景太真实,她被吓醒了。
顾晏给她倒了杯热水,他坐在床边,喂妻子喝水。柳芙喝了后,才稍稍定了下心神。
望向丈夫,她还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顾晏轻声应一句,转手将茶碗搁在一旁的案头。
柳芙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伸手去抱住顾晏的腰。
抱得紧紧的,好像很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一样。
顾晏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她,沉默着,等她先开口说话。
柳芙说:“你这几天不在,我还怪挂念你的。”
顾晏轻笑一声:“挂念我什么?”
柳芙身子扭了扭,有些小撒娇的意味。也不说话,只是仰起脑袋来。
她一张脸睡得粉扑扑的,眼睛又大又圆,里面全是水意。只着里衣,因为刚刚做噩梦出了汗,里衣也湿透了,此时此刻,软趴趴缩在男人怀里,娇娇滴滴的,倒是真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顾晏看着她,又想到了那种滋味。
“你想要我吗?”
从他眼里看到了那种欲.望,柳芙便轻笑着问出声来。
她越笑得灿烂,他面色便越发冷沉。
因为体内有些东西变了,连带着声音也变了。
“你说呢?”他哑着嗓子。
目光灼热,犀利……似是饿狼盯着盘中美食。
柳芙望着顾晏,顾晏也肃容冷静。柳芙想了想,便慢慢抬手轻轻在他胸膛画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