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实,假假真真的,一笑带过。
落老爷子捏着胡须也跟着一笑,打着太极,“阁主过谦了,千机阁立世几百年,所谓盛名绝非子虚乌有,多少人慕名前来,就看大元和老夫有没有这个缘分,得一两句金玉之言了。”知时断事乃小事,主要的是千机阁的斥候,就是皇家的密探,也望尘莫及。
“洛相爷乃大元三代老臣了,德高望重,是大元的肱骨之臣,有大智慧之人,云龙岂敢妄言,洛老爷子和白大人亲来,云龙也只好厚颜卖弄,与二位聊聊天下大事。”这二位是有备而来,既然见了,免不得是要聊上一聊的。
“如此真是太好了,那就叨扰了。”洛老红光满面,甚是开怀,抛开其他,能与千机阁阁主畅谈一番想必也是极痛快的事。
樊云龙亲自领着二人到了听雨茶轩,此处是樊家的一处内院,樊家府邸依山而建,处处是景,处处锦绣。
听雨茶轩下人甚少,只有少数几个奴仆,也是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三人进的茶室,就闻到一阵清冽幽绵的茶香,沁入心扉。
“璇玑见过洛相爷、白大人。”煮茶的是一位女子,白衣素手,青丝挽着简单的发髻,一丝不苟,却又处处留露出随意如诗的写意,肌肤胜雪,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却是让人过目难忘的佳人,尤其一双眼睛,顾盼流连间熠熠生辉,悠远如云,有一种千帆过尽,坐看云卷云舒的淡薄之韵。
此女是个妙人,洛相和白大人心中忍不住同时赞了一句,就是皇城中的贵女,也难有能与之相比的,到底是底蕴深厚的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都带着厚重的底蕴。
“这是小女,璇玑,自幼喜欢摆弄这些东西,煮茶的手艺在姐妹几个中算是不错的,两位不妨坐下尝尝我们自家产的清茶。”樊云龙笑呵呵的随意介绍了一下,领着人坐下。
璇玑见礼后,继续坐在茶台上煮茶侍茶,举止落落大方,看的二人又是一番深思。
“有女如此,阁主当真是好福气啊。”白云曦这话是出自真心的,自己家中也有女儿,年级相仿,可这差距,高低立见啊,虽也是精心教养,可到底还是相差甚远啊。
洛老也是一脸赞同,夸了两句,樊云龙对自己几个女儿都是满意的,特别是这个小女儿璇玑,更是讨他喜爱,身为父亲,被夸及子女端是比夸自己更开怀。
都是明事理的人,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不好多说,很快就讲话题从璇玑身上扯开了,“这茶奇香,入口微苦,滑喉却满口甘甜,好茶啊!”洛老也是品茗高手,什么好茶没喝过,这茶却是头一回喝。
“确实好茶!”白云曦品后也忍不住赞了句。
见两人对这茶赞不绝口,樊云龙笑了笑道:“这茶就几株,就种在府后山上,是我二弟侍弄的,也不是什么名茶,只是自己的东西,味道尚可,才拿来招待二位,喜欢就好,既提到茶,不如就从茶聊起如何?”
两人心知杜明,今日这是茶局了,“茶乃古之雅事,这等好茶,确是值得一谈,不知阁主有何高见,我等愿闻其详。”洛老接下话,等他开口。
樊云龙轻轻一笑,双眸蒙上一层迷雾,手肘弯曲捧起褐色的紫砂小茶杯,小小的茶杯上周还弥漫着一丝雾气,缓声而道:“樊某嗜茶,大元名茶也是喝过不少,最是喜爱的当属陵南银丝,说道陵南银丝,就不得不得提一提当年的陵南银丝案,状元求银丝、天恩还公道,一时传为佳话。”说完,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随即轻抿了一口,笑着放下茶杯。
“陵南银丝确是好茶,可好茶难求,当年的案子,让人唏嘘不已,既然阁主提起,想必是有些说道,但说无妨。”洛老知道,说着不善。
“不敢,天下人,说天下事,樊某今日也是借由这案子说说大元这些年的变化,而这变化,便是从这陵南一案开始的,时逢乱世,能从内而外以雷霆手段清疏政务,这份气魄与胆识,大元的新君了不得。”樊云龙说罢,停下抿了口茶。
知道他话未说完,洛老和白云曦也不急的接话,也跟着举杯同饮,待听下文,樊云龙由大元为始,将三国情况进行一番分析,偶尔点评一二。
室内茶香缭绕,三人侃侃而谈,一人静静煮茶,茶室论天下,听着默不言。
待送走二人,父女两久久不语,最终樊云龙看向自己沉静如水的小女,眸光深深,这个女儿性情淡泊,自小喜欢四次游历,见识不凡,今日有心让她听一听,也是想看看她的定性,脸色露出欣慰之色。
“璇玑,你自幼聪慧过人,你只见过那大元陛下一面,为何如此认定?”
“刚刚与洛相爷和白大人的一番谈话,爹爹不也动了心思,都说良臣忠明主,从他们身上,对大元陛下也可见一斑,爹爹要寻的不就是能安定天下的明主,女儿虽只见过一面,却也是深刻。”璇玑挽袖,清理茶具,煮茶一事,她从不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