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身为一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少爷,在绝大多时候,是个活的挺精细的人。
比如为防止需要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包扎,他永远备着常用的伤药。
——然而太平盛世,能让他受伤的场合实在少之又少,这未雨绸缪的准备便显的有些多余,以至于这药第一次开封,是用在了白零身上。
宋钰有点生涩的消毒,涂药,上绷带,把那只好看的手包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只有细长的指头从层层叠叠的纱布里支棱出来,莹润可爱。
宋钰盯着那指头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其与水晶虾饺十分神似,很想一口啃上去。
……然而这可能会吓到某只早对学习芳心暗许的小狐狸。
能看不能吃,宋钰遗憾了一会儿,最后只好改在白零指肚上捏了捏,语气里带着点不满,“好了。”
白零正走着神,被他一叫,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上不要钱放送似的纱布,和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丑比蝴蝶结。
“……”白零抿了抿唇,把一肚子吐槽压回去,勉勉强强的维持人设道,“谢谢。”
宋钰全当没听出她话里的嫌弃,轻轻笑了一声,顺手搭在她椅背上,又凑过去撩拨,“口头感谢有什么用,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啊。”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些微磁性,一圈圈涟漪似的轻撞在耳膜上,像海妖的歌声,听到这声音的人,即使明知前方是危险的深海,也只会前仆后继往下跳。
……可惜他家小狐狸聋。
白零看了眼表,把他推开一点,站了起来,“体育课开始10分钟了,现在赶上还能算迟到,不然会被当成旷课。”
“……”,宋钰一腔热情全倒给了木头,悻悻的收了神通,叹了口气,“去吧去吧。”
想拐着这小学霸逃课,简直比拉着总统不让他上台演讲还难。
“对了。”白零临出门的时候,宋钰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这几天……别往偏僻的地方走,学校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安全,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多注意点。”
小姑娘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还是点点头,“我记住了。”
宋钰把药扔回桌脚的储物盒,手插回兜里,目送着她小旋风一样呼的刮向了操场。
又过了一会儿,四周寂静无声了,他才缓步走到走廊的栏杆前,在隔壁班传出的嗡嗡朗读声背景中,一低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地面。
粉身碎骨的花盆已经被清洁员扫走,但仍有一小片黑色土壤深深嵌进地缝里,像经久压抑的阴谋,已经被敲打进最深处,怎么洗都洗不掉。
宋钰懒洋洋的往栏杆上一靠,眼睫垂下,挡住直射而下的阳光。
“真心急。”他自言自语道,“离我拿回继承权还八字没一撇,就又打算故技重施了?”
阳光是暖的,然而镀在他没了笑容的脸上,却像化成了某种冷硬的金属,无情又锋锐。
他明明都没站直,可在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却如出鞘的利剑,笔直的朝虚空延伸出去。
……不知锋刃抵在谁的咽喉上。